寻个好郎君?”
这回轮到裴妍羞红了脸啐她。
一旁的裴娴却摇头叹道:“如阿憬哥哥这般体贴的郎君比金子还少,你当谁都有你这样的福气?”
裴娴自小与表哥薛翊订亲,可薛翊是武将,琢磨兵书?的时间比琢磨她多,更别说什么寄情?书?、送礼物了。
裴妍却道:“可我哥既不会文章,又不会带兵。若是拿我哥跟你家薛五郎换,你答应不?”
裴娴诚实地闭了嘴,要功名还是要温柔,确实两难。
柳蕙想了想,却坚定?地道:“比起功名利禄,我更想两个人能时常伴在一起。哪怕只?是赏赏景聊聊天。”所以,比起薛五郎,她更钟意裴憬这样,温良体贴的郎君。
“你呢?阿妍,你将来想嫁什么样的夫君?”柳蕙歪头问道。
裴妍被问住了。她一手托腮,盯着案上的梅枝认真地想了想,鬼使神?差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划过张茂的脸,就听她道:“那自然是既有阿兄的温柔,又能文能武的那种?!”
“贪心!”裴娴和柳蕙皆笑着咯吱她。
然而,裴娴和柳蕙总有回去的时候。每当此时,漫天的孤寂便会卷得?裴妍喘不过气来。
小郭氏受婆婆影响,时常静坐悟道。她见裴妍无所事?事?,便要求女儿陪着她一起参悟,这可把裴妍吓坏了这么盘腿一坐就是半天的,她可受不了!
小郭氏独坐静室,裴妍就只?能带着容秋在偌大的庄子里闲逛。每当此时,对京城的思念便如跗骨之蛆,在她的骨隙里疯长。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怀念京城的过往,那繁华的东西市,热闹的茶楼饭馆,琳琅满目的店面,都似在诱惑着她。就连曾经不喜欢的女工等课业,似乎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可是,秋去冬来,眼见着年?节将至,京里的叔父和祖母都没有让她们回京的意思。更要命的是,年?节前?几?日,小郭氏的病情?突然恶化起来。
闻喜的冬日比洛阳来的更加阴寒,春日却迟迟未至。尽管别庄的主宅里,一直燃着昂贵的银丝炭,尽管小郭氏已经尽量减少外出?赴宴,快到元日的时候,体弱的她还是病倒了。
闻喜有名的和缓请了个遍,却依然没有起色。眼见着小郭氏一日比一日憔悴,裴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给京里去了信,可是至今没有回音。她半跪在母亲的榻前?,拿下她额头上烤干的巾帕,重又浸入身边的铜盆里,把湿漉漉的帕子覆在母亲滚烫的额头上。
怎么办呢?母亲已经烧了一整日,再?不退烧,如何熬得?过去?
容秋和定春劝她暂且回去歇息。她摇头,拽着母亲的手靠坐在床头。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小郭氏粗重的喘气声。一股巨大的孤寂再?次席卷而来。
她和母亲,好似被世人遗忘了。她似乎开始理解母亲对二房的怨怼叔父毕竟不是父亲,他对母亲也好,对自己也罢,更多的是亲戚间的照拂。若是她的父亲还在,他会狠心的把母亲和自己留在这孤零零的庄子里,自生自灭吗?
裴妍命人又洗了一条帕子,给母亲一根根地擦拭着手指。埋怨的种?子一旦种?下,无数的证据便接踵而来。就像如今,阿母病成这样,大母竟然不过问一句!难道阿母不是她的侄女、儿媳?自己不是她的亲孙女?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人在遭遇厄运的时候,往往会迁怒。此时的裴妍便是如此。毕竟,若非祖母和叔父授意,她和母亲又怎会来这穷乡僻壤受罪?
这几?日大雪封山,院门外,正是白?茫茫一片。雾霭蒙蒙间,突然有一人一骑自山下驰道快马而来。
守门的部曲立即警觉起来,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不自觉地握向刀柄。待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原是裴家的清客张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