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裴家女,出身即云端,自不会泯然众人。”张茂解释道,“我那天并非在说你不知人间疾苦,只是面对那些流离失所的胡女,有感而?发罢了。”
“我知道!”裴妍撩开?幂离,露出一张未施粉黛却?清丽绝伦的脸,笑道,“我本?来就对种花感兴趣,种菜和种花又是相通的,我只是单纯地想多学?门手艺罢了。”
张茂点头,视线不自觉落在裴妍薄汗浸湿的脸上,午间的日光落在女郎细腻的面皮上,柔嫩的皮肤,黛色的眉眼,水润的粉唇。春风荡漾起春色,空气里弥漫着少女的体香,张茂赶紧挪开?了眼。
“你喜欢就好。”他?听见自己如是说。
冬雪消融,柳条抽枝,飞燕徘徊,小?郭氏熬过了寒冬,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止住了撕心裂肺的百日咳。
裴憬和张茂亦踏上回京的路。
裴妍、柳蕙还有来凑热闹的裴娴,在郊外的十里亭为他?们?送行。
裴娴有些得?意的抚了抚头上的钗鬟。今日这个送别名?额来之?不易,闻喜的士族听说钜鹿郡公府的郎君近日要回还,都争着要来送行,皆被张茂以裴憬的名?义婉拒了小?郭氏大病初愈不能外出,裴憬不擅交际,与这些地方豪强只是点头之?交,裴妍还小?,钜鹿郡公长房实在没?一个可以主事的人。他?们?来了反而?让大家为难。况且,于裴憬而?言,只要柳蕙来送他?,便?是最好。
至于裴娴,那也是沾了表姊柳蕙的光,毕竟,你让一个女郎专程来送郎君,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啊!她是裴家的族妹,表姊陪她来串门,顺路送送亲戚,也算是一个体面的借口了。
路口有数十个部曲牵着骏马,百无聊赖地候在亭外。
裴憬与柳蕙执手相看泪眼,似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如今名?分已定,临别自是依依不舍。
张茂本?是远远看着,见一旁的裴妍伤感垂泪,忍不住递给她一方巾帕,“想来不久夫人和元娘也能回去了。”
裴妍心头一暖,也柔声回应他?:“借阿茂哥吉言!你也千万珍重,勿要劳累!”
张茂浅笑:“敢不从?命!”
躲在后面的裴娴眼珠子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一副探究的欲望。
张茂却?没?给她机会,启程的吉时不可耽误,他?走到裴憬身边说了几句,裴憬无奈地和柳蕙分别,又转身冲自家妹妹招招手,算是告别,继而?钻进了身后的劭车。
裴妍跟着往前小?跑了几步,含泪冲他?的劭车挥舞帕子。
裴娴冲着车屁股翻了个白?眼,天下竟有这般见色忘妹的兄长?
风吹黄沙,扬起漫天烟尘,车队连主带仆浩浩荡荡百十人,终于在一片人马喧腾中疾驰而?去,隐于山道的尽头。
裴娴不耐烦地拽着痴痴地望着官道的裴妍和柳蕙:“再看下去,就成?望夫石了!趁男人走了,咱们?吃酒去!”
裴妍和柳蕙都没?有心情。
裴妍借口道:“我阿母不许我出去!”
“那就去你家庄子,你娘只说不许你出去,可没?说不许我们?进来!”裴娴是伶俐人,没?几句话就把两个女伴的失落症给治好了。
到底是少女,悲喜转换好比天书,不到一刻的功夫,三个女郎一扫方才的颓唐,重又叽叽喳喳起来,好不快活。
裴妍原以为自家至多一年半载就能回京。可闻喜的气候实在不算好,春季乍暖还寒,夏季酷暑难耐,秋季阴冷湿寒,冬季冰雪封路,小?郭氏的身体许是水土不服,竟是一个季候一个病症,愣是没?一个好时候。来闻喜的头两年,竟是卧床的时候多,康健的时候少。
幸有神医在身边调理,才终于在第三年堪堪恢复了点元气。
钜鹿郡公府长房母女离京一别就是三年,这却?是诸人始料未及的。
因着小?郭氏身体不好,裴妍常年在山上陪母亲养病,等闲不参与士族间的交游,闹得?闻喜的士绅都暗传钜鹿郡公长房母女皆体弱,那些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