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内室里无外男了,小郭氏便?命人把珠帘撤了。裴妍终于可以起身活动筋骨。
小郭氏却怪她:“你兄长和阿茂也就罢了,怎可在王家郎君面前无状?”
裴妍不以为意:“他?自己偷看我,拿不稳东西,还?怪到我头上来?”
小郭氏有些发愁的看着日渐长成的女儿。她与裴妃早先有三年?之约,这事太夫人也是应允的,就等东海王年?中携世子朝见时议婚了。
然而?这三年?来,阿妍好似含苞初放的花骨朵,一下子长开了。河东地界上,薛家、柳家的世家子都在暗传她的美名。
小郭氏这些年?严防死守,生怕女儿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乡下郎君勾了去。好在裴妍孝顺,这几年?大多时候都侍奉她于内室,即便?偶尔出去也多是和姊妹一处,不往外男那里去。
倒也不是没有浪荡子上赶着勾人,幸好有张茂赠与的婢子容秋,这丫头与她的阿姊定春一样?,耳聪目明,且腿脚功夫厉害,那些窥探的、撩拨的混球,皆被她及时揪了出来,人还?未到裴妍面前,就被她打?发走了。想到此处,小郭氏对张茂又?多了几分感激,想当初收他?进府真是明智的决定!
……
春日饮宴众多,身为族长的裴卲刚刚宴请完洛阳来的几个郎君,回到后宅时酒气正浓,本欲搂着身边侍婢回房消散一二,就见老?妻柳氏挎着食盒堵在正院门?口,看样?子有话要?讲。
裴卲当即端肃了脸,朝左右挥挥手,屏退了诸婢。
柳氏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温热的醒酒汤,举案齐眉地递给他?。
裴卲一饮而?尽,疑惑地问?:“这么晚了,夫人还?未歇息?”
柳氏绕到裴卲身后,殷勤地替他?揉捏后颈,三分醋味七分娇:“妾身果然老?了,这么不得郎主待见?”
裴卲只觉脖子一凉他?和柳氏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妻子一向脾气火爆,今日却这般小意温存,不用问?,定然有事相?求。
果然,就听柳氏道:“今天我阿姊与我说起,匈奴人占了上党?”
裴卲皱眉道:“姊夫莫不是想让五郎参军?你劝他?莫打?这个心思,最近匈奴颇不安分,那匈奴起事的,名曰郝散,是个能人。他?背后恐还?有五胡策应,不是顺风仗可以儿戏。”
色相空空入梦来,奈何眼耳鼻舌身 色相……
薛五郎即薛翊, 就是与裴娴订亲的那位。
汾阴薛氏武功起家,不过自前朝至今,多困于乡党, 军中职衔并不高, 对?族中子弟荫蔽有?限。
这次郝散反叛,柳氏寻思着, 若五郎能跟着捞点功绩,不是两得?
柳氏一推裴卲道:“家门口的仗你?都畏首畏尾?没出息!五郎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 重武轻文, 除了兵书, 经?义一向不通, 比那京里来的裴憬好不了多少。难道你?还指着女婿举秀才不成!再有?,你?没交情不会请托裴侍中?我听说此番领兵的冯翊都尉与裴侍中有?师生?之谊,还有?那个张家小郞的阿耶,是这次平叛的副将呢!”
裴卲撵着羊角须不说话。
柳氏急了, 怨道:“每次让你?请托裴侍中办点事, 你?总是支支吾吾的。这些年咱们?对?他们?那一房没少照拂,不然他家庶支出身?, 能把宅子盖在咱家旁边?我们?才是嫡支大宗!”
“慎言!”裴卲头疼地捏眉心, 柳氏就是这点不好, 急起来说话没把门。
先钜鹿郡公裴秀是庶子出身?,但?架不住人?家有?从龙有?功,且儿孙争气啊!反观自己这支,自打三年前叔父裴楷过世后, 嫡支再无显宦,与如日中天的裴頠一家比,反倒落了下乘。形势比人?强, 从来大小宗都不是绝对?的,皇位尚且可以轮转,何况区区族长?幸得裴頠不在意族里这点小权,否则人?家就是把族长位子夺了去,谁敢吱声?
他想了想,到底抽出一段白娟来,提笔与裴頠写?信。
他做族长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