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秦微怔,转头见来人,忙欠身揖礼,应不是。
那缘何立在此处?他却不答。
李詹提着用麻绳结网套实的酒埕,在他面前晃了下∶“既不下棋,那便来喝一杯。”
连秦退后些许,犹豫道∶“李老,我不喝酒。”
李詹岂会不知∶“莫紧张,早给你备了好茶。”
他把酒埕放下,手从背后拎出另一瓷壶。
连秦低声谢却师长的盛情,始终未动,他站得笔直,视线徘徊在不远处,大门那端仅余零星人影,断断续续,走在末尾的,是一对提灯的少年人,从身量到穿着,都无比熟悉。
连秦紧了紧拳。
李詹随其凭眺,借着灯上柔和的烛辉,隐约觑了个大概。
那身宽松的?袍,也常出现在堂上。
连秦这个师妹,此前搅出的事端不小,他作为师兄,在利害攸关之时还起念,想替其张罗行卷,李詹不太乐见他在这种时候分出二心,便也不希望他们有过密的交集。
然而这段时日,他为连秦严苛整备,她也应时而至,风雨无阻,有时下堂比她师兄还晚,实在是见得多了,李詹也难以忽视。
他曾问连秦要过社内的棋谱,发现她目前为止的实战是全胜,按其居于连秦之下的位次,这样的战绩也合乎常度,可又仿佛没那么简单。
他托起酒埕呷了一口,半晌道∶“你那位师妹,在社中的棋谱,所有对手与她均不在同一层级上,这反而是件需要措意的事,换言之,她并没有和旗鼓相当的人对弈。”
四周阒寂无声。
李詹又道∶“当然,她既在你之下,未必凡庸,但仅凭此,原旧不能明陈,在四海棋会一事上,沧派为何替其援引而非你,或许我该寻个日子,会一会沧州的老同僚。”
连秦宛似迟滞了许久,才沉吟出声∶“李老,为何说沧派该举荐我?”
李詹慈和地拍了拍他的肩∶“那是程叶遗留的关顾。”
他又灌了一口温酒,随着提灯的人影慢慢行近,轮廓也渐趋清晰,李詹这会可瞧分明了,走在连秦师妹边上,是闲散悠哉的犀霜。
李詹深深蹙额。
沧派与她疑团莫释,尚未理清,向来有所属望的青渚少年,这时竟也出现在其身边,而不是和连秦一同研棋。
“今日便只有你一人在此?犀霜不仅如今与你铢两悉称,你若成了棋待诏,此后长年,他也将是不容忽视的对手,彼此相辅而行,方得进益,当诫勉之时不必忌言,实不该宽纵他四处游散。”
连秦垂首,缄默聆训。
壁上的暖意散去极快,置于靠椅上的瓷壶也逐渐生凉,李詹托着酒埕,严嘱之后,又缓了声息∶“冬寒侵肌,早些回去歇着,无谓在外头受北风。”
连秦紧了紧身上的薄狐裘,抬眸向外探了一眼,然后低眉遵是。
这后辈一贯让人省心,李詹也避免驱迫他太紧,接着交待了几句,最后向着云荇的方位,掠视了顷刻,便提着酒埕,沿来时的小道从偏门而出。
连秦目送着师长,待其影踪不见,转身进书房,提了一盏风灯复又出,往大道那边行去。
远处的二人自然不知方才廊下诸事,犀霜与云荇并行,他已经送了一段路,云荇将灯盏递过去,想夺回被他抢走的谱册,犀霜接过灯,另一手却背到了身后,趣道∶“还想来抢?”
万没想到,她在袖里还揣了一本死活题的册子,平日里行事利落,采露时却心不在焉,幸而他眼尖,不然得叫她在外头又读完一本。
云荇够不着他,闷道∶“你也该回去了,虽不宵禁,但天寒地冻大半夜的。”
犀霜走近一步,低笑道∶“真是无情,这就要赶人了,”他解下最外层的氅衣,披在她身上,“天寒地冻那就当心别冻着。”
云荇推脱道∶“拉我到荒郊野外一整日怎么不担心我冻着,你回庆安寺不比我更需要?”
犀霜笑嘻嘻地无视了上半句,并按住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