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当初在成衣铺第一眼看见这套葱绿的小团花襦裙,虞蘅就觉得写着阿盼的名字,买回来送她,却说穿着不便干活,压箱底好久,眼见着春天都过去了,叫虞蘅好无语。

这一套上,果然合适。

新衣裳都穿了,虞蘅手痒摁着她梳了个头,涂上两坨胭脂……嗯,下手有些重。

“我就说好看。”虞蘅煞有介事地拉着阿盼转了个圈,把笑给憋了回去。

因明日出门玩,阿盼早早就洗漱好躺下酝酿睡意了,却因为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三更天时,迷迷糊糊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动静,瓮声瓮气的仿佛有人在哭。

想到邻居们说的那些传闻,阿盼顿时便彻底惊醒了,背上腻出了一层冷汗。

倾耳去听,只是那声音太细微,听不真切,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怕不是风声吧?

阿盼抖着手握住了床头的桃木剑,不敢出声。

不知捱了多久,那声音总算消失了,阿盼战战兢兢地翻了个身,一晚没能合眼。

第二天盯着两个硕大的眼圈在院子里跟虞蘅打了个照面。

虞蘅吃了一惊:“昨夜梦游去了?”怪道她说院子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动静呢!

第10章 纨绔炫富

到底是年轻人,即便整晚没睡好,还能有精力出门玩。

虞蘅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也干过凌晨两点睡六点起,踩单车去吃五公里外要排长队的那家早餐的勾当,当真是怀念呐。

本来说的上午去买些日用,中午就在城里随便找个脚店,待入了夜,才正是樊楼消费的好时候。现因阿盼没睡好,虞蘅便让她回去眯半时辰,待日头几乎升到正午才总算出了门。

进城的路不远,走上两刻钟便也到了。然虞蘅今日犯懒不想走,便半路拦了辆牛车,一路辘辘过去。

太阳还没到很晒的季节,照得人身上暖意洋洋,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好像回到小时候每一个陪外婆干农活的午后。

想到这,虞蘅靠在板车的扶手上,闻着熟悉的泥土混合了牲畜的体味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与前世耶?

但当道旁风景从清秀质朴的村野风光变成富庶繁华都城景象时,她又渐渐回了神。

汴京的买卖总是入了夜更盛,但也不是说白天就不热闹,她们出门晚,进城正好赶上饭点,任拣一店看去都是熙熙攘攘。

大街上人流如织,随意找了家面馆吃了午饭,之后卯足劲转身挤进了一家正打折的铺子。

上京什么也没带,便是没有这一笔进账也得添置换季的衣物、被褥,又买几只小鸡崽子,想到养鸡要忍受的脏乱,干脆连鸭也一起买了,一次性搞定。

在汴京购物是最方便的,不论买了什么,买了多少,都能给你送家去,铺子里有专门的“外卖小哥”,只消几文钱跑腿费,对虞蘅这样买完大包小包还想接着逛人群很是友好。

只虞蘅出门前闩了门窗,便让跑腿伙计先送到隔壁吴七嫂家暂存。

待买齐所有刚需东西,再出来时,已是入了夜。

落日楼头,低云潋滟。白日的余热随夕阳渐褪,淡黄小月牙挂上东天,朦胧清新如女子翩跹裙裾。

一路上总有人回头,多看两眼虞蘅姣好的容貌,这样纯粹欣赏的目光倒不令人讨厌,但当有纨绔拿不怀好意的审视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之时,阿盼总会第一时间狠狠瞪回去。如此,见有“悍婢”在侧,那些人也不敢太放肆了。

汴河为界,一面是华丽车辇与喧嚷灯火,一面是闲适百姓,月下乘凉。中间市井交错,货郎摊贩走街串巷叫卖,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了铺垫。

为招徕食客,汴京城内七十二酒楼手段百出,在街边以竹架子、灯笼与彩帛搭建起阔气华丽的彩楼欢门,又在门前挂上鲜红瞩目的橘子灯。

更有甚者招揽浓妆艺伎①数百,聚于主廊待客。不过汴京城内大酒店娼妓只伴坐而已,欲买欢,则多往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