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高悬天上,无声幽静又盛大地办了场欢迎宴。

郁燃跳下去,跳进长笙修剪的心形小树里,树枝和叶子灌进他空荡的裤腿里,划出杂乱无章的红痕。

他坐在树旁,波澜不惊下的心脏狂跳,他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摘下挂在自己裤脚的小树枝,捏在手里,左手臂横搁在膝盖上,低头捏着树枝在地上划了划。

一点一点地划开了他污浊潮湿的梦。

凌晨四点。

月亮隐进云层里,檀城下了场大雨。

这场雨淋到郁燃身上。

他回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天际露出一线蓝白的时候,他昏沉着难受地醒过来,他发烧了。

小蛇给他带来的那一大堆感冒药之前被他收进抽屉里。

他找出来,拿了瓶没开的矿泉水。

还是那袋有两个细小牙印的包装,里面的颗粒受了潮,结成块,他稍微用点力捏,又散成小颗粒了。

他没在乎那么多,蹲在地上打了盏小台灯,在一堆药里找到自己要吃的。

那袋受潮的颗粒冲剂也算上了。

往下咽的时候,他又突然灰心丧意地想着,就这样吧,能好就好,好不了算了。

他重新爬上床,和着窗外的雨声一起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十分钟不到,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有人在推他的肩膀,轻轻的,很均匀。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被子上,沉甸甸地坠到他腹部。

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耳边讲话。

“他怎么了。”

“他发烧了。”

他又睡过去了。

小蛇用自己的尾巴碰了碰郁燃的额头,又伸过去碰了碰长笙的,然后得出这个准确的答案。

“笙笙,他发烧了。”

小家伙是窝在郁燃的被子上说的这话。

它待的那片地方陷下去一个柔软的大坑,小蛇从坑里爬出来,爬过他的心脏和肩膀,爬到长笙手上。

“走吧笙笙,我们去找商女士,商女士会找医生给他看病的。”

长笙站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粥,离开时看到张牙舞爪的窗帘,就走过去,把窗户给他关上。

女孩的手放在窗户上,关到一半时突然愣怔。

她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怎么有小树叶呀?”

小蛇回头看了眼郁燃,确定他睡着了之后,悄咪咪地和长笙小声蛐蛐。

是带着生命力的新叶,不是老了后掉在地上的,很完整,嫩绿的。

有好几片,还有小枝。

长笙弯腰,把那几片叶子捡起来,一起放到窗台上。

放好后,她安安静静地出去了。

郁燃生病了,没有意识,他的房间里终于可以进去人了。

商女士点了炷香,还没等烧完就进去。

她坐在床头,傍晚才从里面出来,噔噔噔跑上楼,不知道躲哪里哭去了。

099:小满,织光

郁燃的这场病绵了很长时间,大概有半个月。

这段时间,别墅区里新入住了两户人家。

隔壁的隔壁,那个话很多的快乐小狗可以每天都来找长笙玩了。

他一般是上午和晚上来,下午要去上课。

十一月中下旬某一天的晚上,燕衔云掐着点,等长笙吃完饭之后跑过来找她。

他说想带长笙去家里玩,顺便散散步。

商女士和郁先生都同意了,把她们送到门口。

燕衔云是个话痨,小蛇也是,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更是能吵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