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小埃里希刚刚去世,风雪里,两个同样悲痛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他为她拉开了车门:“沃尔夫中校有请。”然后两个人都默契的装作不认识对方。
“你要尽可能的替我帮助她......”沃尔夫中校的一道命令,让他多了一份责任。
......“埃里希的抚恤金......”她果真碰上了难事。
.....他又一次在路上遇见她,她摔倒了......“今天天气真的很冷,多谢您的搭载。”越野车里,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打着小算盘......
.....“水管不知怎么坏掉了,能帮我修一下吗。”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求他修她们家被她砸了的水管。
.......“给你泡咖啡......”她热情的接待他......然后撒了他俩一身。......“那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呢。”她合拢双手,眼巴巴的求他。
她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偷看他换衣服?
然后,他发现这些她的连环套。
......她的巧言令色,她的弱弱的祈求和义正言辞的威胁,她受到的未知伤害,她的眼泪,她的歇斯底里,她竭力隐瞒的那个突击队长,她的不辞而别。
......“我做梦都想离开。”她回答,笑容控制不了的浮现在脸上,她高兴地向上走,向他靠近,“你真的会带我走吗......谢谢,谢谢你......”黑暗里,她的绿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
最后,她失约了。
呵,女人。
她和他心目中善良温柔贤惠勤劳的形象,相去甚远。
只是现在,布莱纳特平静的很,心里空灵清澈的简直要不得了。此刻他们天各一方,各走各的路,此刻他真心祝愿,祝愿她以后还能碰到个比他更直更听话的人继续被她坑。
他现在要把遇到她以后直线下降的智商都收回来了。
......
他洗了个痛快澡,换好了衬衫下楼,然后有些僵硬的坐在了自家古朴却又显得空荡的客厅里。
爸爸出去浇花了,妹妹则在厨房里瞎整着晚饭。
闲着不如去帮帮她吧。
他刚一起身,脑子“嗡”的一下,又昏沉了起来,意识有些恍惚。他又跌坐回单人沙发里,捂着脑门。
脑子里声音混乱,记忆纷飞......
他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忽然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近在咫尺。
布莱纳特忽然睁眼,只看见瘦高的老父亲正拄着拐杖,弓着背站在自己面前。几许白发已生,几条皱纹爬在眼角,那双记忆中熟悉的蓝眼睛,上眼睑下垂了不少,眼里也少了暖意,只剩平静和威严。
但他无处的安放的心绪却在那一瞬间安定了下来。他刚想说‘爸爸,我没事’。
父亲却摇摇晃晃走开了,坐到了对面的沙发里。
“您的身体还好吗。”布莱纳特问道。
“不错。”
两人寒暄了没几句,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父亲搓了搓干老的手背:“在战场上的生活怎么样?我那时候让你跟你二哥一样留在本土,你却非要去跟着他们打法国,那么现在还和当初想的一样吗。”
他想反驳却还是面无表情的忍住了:他解释的都已经厌烦了......那不是他的决定,是上级的命令,而他只是不想让他父亲动用关系将他刻意调离罢了。
所以他面不改色的回答:“一样。”
“拼了命,为那些人卖命,这就是我的儿子。”
布莱纳特听着父亲一尘不变的冷酷口气,不再说话。
“呵,又有什么区别,”里希特将军继续说着,“留在本土,也依旧是为他们罢了。只是我的儿子却还无怨无悔,让我心寒。”
布莱纳特知道他爸爸又要教训他了,手里不自觉的转着藏在手里的烟卷,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