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我可不乐意。”霍去病撇撇嘴,“不过你放心,我会留神的。最好没什么事能早点走,舅舅不是还惦记着那葡萄藤的么。”他忽而展颜,把嘴凑到卫青耳边,忍着笑细声道,“看张骞的脸,绿了,八成是见我来了的缘故。”
卫青一愣,顺着把目光望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张骞神色僵硬的看向这边,在接触到他目光时尴尬又慌张的把头低了下去。饶是他一贯沉稳,也不由觉得好笑,不觉的微微笑起来。忽然间又发觉霍去病的嘴凑得极近,几乎要直接贴到脸上似的,手竟也暗暗的搭在他腰间,忙往一边偏了偏,稳了稳声音道,“你也是,总为难人家做什么,不过是一点吃食罢了。”
“那不是因为舅舅喜欢么?”霍去病委屈道,一边不依不饶的跟着挪了挪,依旧贴着他坐着。
“只要是舅舅喜欢的,我就会去争取嘛。”见卫青淡淡摇头神色不甚赞许,甚至把目光转到一旁去不看他,他登时有些急了,越发的往卫青那边挪了挪,整个人倾过去,似乎本能的觉得,凑得越近,他心里那些话,卫青就能听得越明白似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到刘彻在那边点他的名字,他不乐的转过头来,正见刘彻目光闪烁的看着他,神色难以形容,开口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说,“大家都夸你少年英姿来着,这次难得宴会热闹,你就舞个剑让大家见识见识。”
舞剑?他眉头皱起来。出席宴会已是老大不情愿,凭什么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劳什子的表演,跟舅舅的话还没说明白呢。
他刚想开口把刘彻的话抵回去,突然想到卫青先前叮嘱的话,一时一愣。犹豫片刻,却像下定决心似的,转头对卫青说,“舅舅看好了,去病舞剑给舅舅看。”说着,不等卫青反应,一腾身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卫青愣了片刻,看着霍去病流星似的背影,才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那边,霍去病站在露台中央,也不看周围,“铛”的一声把配剑抽出来,当空便是快如迅电的一刺。剑势陡起,声做龙吟,周围人声一时全息。
刚起式时,霍去病还使得稍有试探之意,剑气有余,所以能擒能纵颠倒崛奇,走势间无所不施。而渐入佳境后剑气益盛,毕竟不懂收敛,剑招便于光耀闪烁中挟劲疾之势一气挥洒,竟如鹰隼摩空一般意到气足而自然浑成,隐隐的便激出了一剑在手风雷动的迫人气势。
周围一时静得如同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静默不动,宽广天宇下便好似只剩了那剑光腾走,琅琅不绝。卫青在一旁默默的凝神看着,只觉那剑势直举胸臆,狂傲又落拓,而剑光中的少年更是白衣翻飞,面色冷凝,难以形容的流丽挥洒。
他像是忽而被剑光迷了眼似的,竟陡然有些恍惚起来。眼前这少年浑是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把在场众人震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可长久以来在他面前,却似乎不过是他一手养大的亲外甥,是从小不依不饶缠着他的小跟班,又或是长大后跟一根葡萄藤斤斤计较,偷偷买一只只会叫“舅舅”的异鸟的傻小子。
心里好似有什么开始缓慢的流动,引出微弱的一点流光来。他本能的想往后退似的不想再深究下去,然而心绪缠结中,却总有一点模糊认识顽强的浮上来,这个外甥待他,似是远不同其他人的。
恍惚时,只见剑光漫天一耀,下一瞬陡然熄灭,却是霍去病干脆利落的收了剑,又是“铛”的一声归了鞘,也无言语,只大踏步的走了下来。
卫青竟也一时怔忡,视野中只见那少年逆着夜风快步走来,初时神色尚沉浸在方才舞剑时的气氛中,冷冽凌厉而目中无人,只是越走近时便越显柔和放松,渐渐的回复了平日模样。待走至他身前时,却是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格外亮眼的齐整白牙来,还不及坐下来便语声欢快的冲着他发问到,“舅舅!这剑怎么样?”
“很好,很漂亮。”卫青转过头看着霍去病笑得灿烂的脸,那英俊眉目飞扬跳脱,自有一段狂绢意,独是在他面前,却又显出一种不可摧毁的天真来。
“真的??”霍去病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