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位于越国边界，往左是雪山，往右是沙漠。

山峰高耸入云，顶峰常年积雪，却有一座庙宇立于山顶，引得无数修行者前往瞻仰，故而称为“天山。”

第二日，顾玄便和宁曦上了路。

毒谷去天山常人脚程约莫七日，顾玄如今是鬼魂，没有疲累之感，而宁曦本身便已不是常人，两人日夜不断赶路，不过两日便到了山脚下。

宁曦带着面具，在山下的客栈开了两间房，将房牌递给顾玄：“明日上山。”

顾玄点头，看着宁曦上了楼，却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味。

自从变为鬼魂后，抛却了太多人类必须的习性，睡觉便是其中之一。

他站在廊间，看着出入客栈形形色色的人。

大多是一些穿过沙漠去城中做生意落脚的商人，其中也不乏一些修行者，坐在老板特意准备的炕上，连等菜的时候，都在打坐。

门口挂着一个风铃，客人一进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玄眼中倒映着所有场景，他生前被困在公主府之中，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只有在听书时才能从文字中想象越国辽阔的疆土与人情。

那时，姜芷总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惜这场景最终被他看了去，姜芷却不在。

顾玄胸中有些堵塞，正欲转身回房，却听见门口传来“叮铃”的一声响。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人推门而入。

顾玄瞳孔紧缩，只见来人赫然是此刻应在长公主府的姜芷！

第16章

顾玄怔在原地。

她怎么会在这里？

姜芷眸光冷然，浑身散发的皇族气息与这黄沙之际的客栈格格不入。

她款款走到前台：“一间房。”

语气冰冷暗含着一丝不耐，老板看了她一眼，从墙上取了个牌子扔在她面前，不屑的说道：“楼上左转第二间。”

姜芷深吸一口气，气得几乎将牙咬碎。

她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母妃是最受宠的妃子，父皇共两女，皆是母妃所生，她又是最小的公主，父皇自然对她疼爱有加。

父皇去世后，她无心皇位，长姐姜婉继位，姜婉疼她，不忍见她去外地吃苦，封公主后依旧留在丰城。

姜婉死后，也并未有皇权之争，只因她母妃的父亲，她的外公是当今宰相，权倾朝野，表哥是护国大将军，兵权在握。

即位只是句话的事，可她不愿当皇帝，便选了长姐的儿子做皇帝。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对她甩脸子，文人墨客登门做她的客卿，高官国亲见她都需客气奉承，就连常常让她生气的谢煜，都需看她脸色。

长到如今，受过最大的伤便是顾玄死去。

可顾玄生前也是对她毕恭毕敬予索予求，事事顺心。

可自从一路南下，越是接近天山，宗教便越是繁荣，皇权几近于无。

甚至对皇权更不屑一顾，再没有恭敬可言，一个个的连平和都做不到。

南下不过五天，竟是将她这辈子未受的委屈都受了一遍。

姜芷握紧拳头，终究将这口气忍了下去，板着脸往楼上走去。

顾玄忙躲进自己房间，听着门外带着怒意的脚步声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顾玄满心的疑惑，姜芷为何会在这里？

也是为了雪莲吗？

他走进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墙，依稀能听见隔壁传来姜芷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他垂眸，不免笑了笑，仿佛透过墙壁看见了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从未想过，还能见到姜芷。

明明许愿此生都不再见她，看来，天光并不能让人愿望成真。

传说果然是假的。

夜里。

顾玄站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

天边银河照亮了整个夜空，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