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犹如叹息般幽深绵长，顾玄闭上了眼睛，思绪瞬间纷乱了。

三日后。

顾玄随着宁曦出门，毒谷之外姜芷负剑似乎等了许久。

他心中微动，姜芷今日与平日里的装扮格外不同。

只见她身着黑色衣袍，黑亮的发丝尽数扎了马尾，额间有细碎的发丝垂于眼前，上挑的眼角似乎总是带着笑意，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女将军。

年少时姜芷曾教他写诗。

如今倒也能找出两句诗来形容此刻的姜芷。

卿艳独绝，世无其二。

顾玄走在姜芷身侧，低声道：“你不该来的。”

这本就与姜芷无关，那日回去后她便该做回她的长公主，尊享一世繁荣无虞。

可这次去心中总是不安，总是忐忑。

总是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姜芷上挑的眼尾微微垂下，看着他：“你那日说你不是物件，不能随意由人决定去留，以往我总叫你往各处做事，现在换我来陪你，也不可以吗？”

顾玄不知如何回答，他那日之言只是说出心中所想，并未想让姜芷改变什么。

她身居高位太久，怎能体会到他的卑微与挣扎。

可姜芷却将这句话放在了心底，总归是有些感怀的。

盐城位于寒州北部，顾玄去过那里，所有城镇几乎坐落在山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盐城左侧有一处火山，里面岩浆沸腾，却并未有喷发之象。

夜里。

宁曦站在一处山顶上，负手静静的眺望那方火山，眼中平淡的没有丝毫感情。

顾玄和宁曦都不是凡人，不用休息，可姜芷终归是凡人之躯，赶了一天路后在火堆边沉沉睡去，顾玄将她的马尾放下，见她熟睡才起身走向宁曦。

他站在宁曦身后，能借着月色看清天地间所有景色。

他指向火山：“那是你要去的地方吗？”

宁曦古沉无波的眸光轻颤了一瞬：“对，那里面有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顾玄问道。

宁曦未言，月光下雪衣明眸倒映着万里银河，雪白的发丝顺着晚风吹拂飘动。

她静默良久，说道：“那里有我的心脏。”

第26章

顾玄心头微颤，不解的看向她。

宁曦静静的看着远方，平静的说道：“你可曾听过末焱？”

顾玄怔在原地。

他听过，在儿时的大人口中，这是一种凶兽。

虎身鹿角，身形庞大，嗜血凶猛，遇之则无生，闻之则丧胆。

据说千百年前，末焱降落人间，遇生则杀，遇群则毁。

后来被当时的帝星永封于地下，没人知道封印在哪，却知晓末焱将困在其中生生世世。

顾玄怔怔问道：“你……你……是末焱？”

宁曦转过头来，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血红的光。

顾玄被吓退了一步，却见宁曦唇角微微勾起，竟然浅浅的笑了。

她问道：“为何如此怕我？”

顾玄如实答道：“传言说你嗜杀成性。”

宁曦冷笑一声：“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觉得传言可信吗？”

顾玄抬眸看去，只见宁曦立于月下，长袍与银丝翻飞，全然没有一丝传言中的嗜血杀性，倒是有一分仙气。

他摇了摇头，诚然道：“不太可信。”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宁曦冷下的眉眼有所缓和。

她缓缓说道：“一千年前，我诞生于世间，被仙人收留养大，后来仙人圆寂我独自来到人间，遇见了当时的帝星，她带我认识人间种种，体会世间百态，教我何为欢欣，何为苦涩……”

宁曦顿了顿，平淡的脸色有瞬间的龟裂：“自然，也教了我何为痛苦。”

她往前走了几步，将盐城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