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只是伸手,指尖触到白布的边缘。

他掀开了它。

桑晚宁安静地躺在那里,比他记忆中瘦了太多,脸颊凹陷,嘴唇苍白。

沈屹寒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痛从骨缝里迸出,但他毫无知觉。

“她……疼吗?”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给了她足够的药物,之后的死亡就像睡觉一般,桑小姐走得很安详。”

沈屹寒伸手,指尖悬在她的脸颊上方,却不敢真的碰触。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戴着那顶假发,妆容精致地对他笑,说“明天再说”。

明天。

再也没有明天了。

“我要带她回家。”沈屹寒平静地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很抱歉,先生,遗体接收人已经确认了。”医生递给他一份文件,“桑小姐生前签过字,遗体接收人只能是乔伊小姐。”

沈屹寒愣住,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这是桑晚宁为数不多的遗愿。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

他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国内,华影独档综艺《人物志》的演播厅内,灯光亮得刺眼。

许言心调整了一下坐姿,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最接近桑晚宁模样的笑容。

一个小时前,她还坐在化妆间的角落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桑晚宁去世的词条在热搜榜居高不下,这期录制也是临时决定的。

“你知道公司花了多大力气才争取到这个资源吗?”

经纪人把平板摔在她面前,屏幕上赫然是董事会的最后通牒,“要么按合同上节目,要么立刻赔付三千万违约金。”

化妆镜里的女人,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十七章

许言心本该高兴的。

那个永远压她一头的桑晚宁不在了,那些本该属于桑晚宁的镜头、代言、掌声,终于要落到她手里。可当她看着预告片里桑晚宁最后那个笑容,胃里突然翻涌起一阵酸水。

“节目一个小时后录制。”经纪人把台本甩进她怀里,“记得多提几句‘怀念桑前辈’,观众爱看这个。”

门被摔上的瞬间,许言心终于崩溃地抓起粉饼砸向镜子。

裂痕蛛网般蔓延开来,将她的脸分割成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映着她扭曲的倒影,既不像得意的胜利者,也不像违心的悼念者,倒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可悲的提线木偶。

演播厅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眩晕,许言心坐在嘉宾席上,指尖死死掐着掌心。

主持人面带哀痛,语气沉重地开口:

“言心,你第一部作品就能与晚宁合作,我们还听说,你视晚宁为前辈与老师,她突然离开……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镜头推近,许言心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垂下眼睫,声音轻柔:“晚宁姐……是个很纯粹的人,她对表演的热爱,值得所有人学习。”

台下响起零星的掌声,可更多的,是窃窃私语。

主持人继续追问:“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或者……留下什么话?”

许言心喉头发紧。

她当然知道。

自己与桑晚宁最后一次见面,她故意把桑晚宁的假发扯下,那或许是她最后的尊严。

可她不能提。

她只能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那时候……我们都太忙了,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就在这时,观众席突然站起一个年轻女孩,声音尖锐地打断录制:

“许言心!桑晚宁刚刚过世,你不仅上采访综艺,还接走了她所有的代言。你是在吃她的人血馒头吗?!”

全场哗然。

许言心的手指在桌下剧烈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见导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