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婉晴没有回应，沉默着跨过烈焰，即将达到门口时。

侧方的墙壁轰然倒塌。

迟婉晴只来得及将靳仄言推出去。

靳仄言躲开了碎石，勉强爬起来，出于本能往外跑。

钻心的疼痛席卷大脑，迟婉晴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地哀嚎一声。

靳仄言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有一瞬间，他想折返回去救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消防员。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死里逃生已经是奇迹。

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尚且不能全身而退，他回去无非是白送一条命。

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和朋友，迟婉晴还在等他回家，柳熙还在等他照顾。

于是靳仄言站在原地，看着火焰侵蚀着她的身体，看着她被碎石困住动弹不得。

两人隔着烈焰与碎石，遥遥相望。

接着，他转身，向外走去。

迟婉晴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碎。

她不再挣扎，选择坦然面对死亡。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

迟婉晴想起十年前靳仄言那双虔诚真挚的眼睛。

“迟婉晴，选我吧。”

“我会给你幸福。”

她扬起苦笑，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食言了，靳仄言。

8

从转身的那一刻起，靳仄言的心头就笼上了不安。

他将这归结为火灾后的惊魂未定。

守在外面的消防员将他送上救护车。

一片混乱中，有人询问他。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有没有看到一位消防员。”

临阵脱逃的羞愧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撒谎。

“没有。”

队员没有怀疑，安抚道，“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简单整理装备后，消防员义无反顾踏进火海。

靳仄言好像听到他们说，“一定要找到迟婉晴。”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迟婉晴正被关在禁闭室，怎么会在火场。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逃了出来，又怎么会有体力救人。

他努力说服着自己。

可越是这么想，烈焰碎石下单薄的身影就越发熟悉。

他想要给迟婉晴打去电话，耳边却传来柳熙的哭声。

“好疼，好疼啊，哥哥。”

靳仄言扭过头，看到她手上的血泡，他当即将迟婉晴抛之脑后。

他走到柳熙身边，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抚。

“已经没事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由于救助及时，柳熙的伤情很快稳定。

住院的日子里，靳仄言寸步不离守在病床旁。

从喂饭到换药，都是靳仄言亲力亲为。

护士们纷纷感慨柳熙有福气，“听说消防员赶来时，他主动将逃生的机会让给了妻子，真是可靠的丈夫。”

提起那场大火，所有人心有余悸。

“你是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有多危急，大火整整烧了四个小时。最后是隔壁市协助才灭了火。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整个山庄化为灰烬、寸草不生，我听说这次援救还有消防员牺牲了。”

护士叹了口气，“连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

靳仄言心口猛地一颤，连拇指被水果刀划伤都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