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到了礼部尚书,我手里的文章和图纸全被他夺走。如果反抗,就是一顿打骂。”
“袁澈看到了都会护着我,他连袁澈一起打,袁澈是个单纯赤忱的孩子,在我看来这是做学问非常珍贵的品质,只他天资确实一般,甚至稍有愚钝,袁时谦不满袁澈总是书院吊车尾,也不愿相信他怎么就生出个这么平庸的孩子。”
“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一个心智肮脏、灵魂丑陋的赝品罢了。”
“应天书院学业届期满前夕,翰林院的学官邀我入他们门下,可助我通过科举,进朝做官,光宗耀祖,郭棋那时候已经被他们哄进了院中,有次他被罚扫流芳塔,问我,从穷得一日三食只吃馍就蒜泥的小村到了这繁华京城,做学问似乎并没有做出个一二三来,他还要坚持吗?做学问为的是什么?”
“我那时突然想通了,我要参加科举做官,以我自己的本事,不需要靠任何人,我要当大官,越大越好,这样我就可以把从书院里、翰林院里、尚书府里看到的书、悟到的学识告诉更多的人,什么官学不得流入民间,这道门,要从我这里打开,凭什么抬头看到的都是同一片星空,百姓钻研天文术法就要被抓?司天监那些人霸占着各式仪器,平步青云?”
“我告知袁时谦要离开尚书府,袁时谦得知翰林院的官员与我的联系,要我赔于他八万两白银,呵,八万两,能把天算仪完整造出来了,他以此来威胁一个脱离控制的血包。”
“准备离开汴京那天是辽使团离开汴京的日子,和平之后,这算是头一次正式名义的使臣访问,各部的大臣代表都去了欢送宴,袁时谦本没有带去,但应天书院选了我去,宴会中辽人几次想与我私下谈谈,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但我知道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我必须尽快离开京城,离开袁时谦,我去了司天监拿走了我被他扣押在那里的另一份图纸,那天汴京特别热闹,我终于有闲情看看住了几年的京城了。”
“你们看过打铁花吗?”程寰眼神灼灼、回神问卫聿川和霓月几人,她瞳孔漆黑闪亮,眼前是寂静清冷的文轩阁,她却仿佛看到了一场盛大的庆典,这样的眼神,卫聿川在郭棋眼中也看到过。
“那夜在十字街中央,似乎在举行什么祈福,工匠用浸湿泡透的柳木勺,将熔化的铁水舀起,向空中抛去,还有的举起撑满铁水的勺子,另一人举起木棒击打那把勺子的长杆,夜幕下火星满天,灿烂夺目,似繁星降落……”
程寰讲到此,有些哽咽,“那是我第一次见打铁花,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在人群看时,有人打晕了我。等我醒过来,就到了辽的夷离毕院,地牢。”
“辽人对付我们的方式,也用在了你身上?”卫聿川看着程寰的手指。
夷离毕院的手段令所有囚犯闻风丧胆,只要入院,反抗耶律大绪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其中最难熬的便是弑心刑。
刑官抬上木架,取下与人头宽差不多的铜铁圈按在囚犯头上,将十个铁绞嵌在囚犯十指,与头圈连通,拉下刑讯牢四面帷幕,巨大的狰狞鬼影向囚犯扑来,刑讯官翻开咒册,念出如梦呓一般的咒文,没人能够承受住十指钻心之痛,辽咒勾起人心底最恐惧黑暗的回忆,地牢封闭如地狱一般,不出一炷香,受刑者变回精神崩溃,乖乖就范。
这套刑具的研制者便是耶律骨薇,她深受耶律大绪宠爱,是才情名盛一方的郡主,独爱研读算法心学,骨薇善良天真,不谙世事,原本营造这器械是为了助母亲安眠,却被耶律大绪发现可虐犯人心智。
耶律骨薇便在父亲的夷离毕院改制了弑心刑,又在父亲要求下营造了多套行刑器具,地牢传出的惨叫声刺痛着耶律骨薇的每根神经,数不胜数的囚犯死于她的刑具之下,这其中最能忍得便是程寰。
弑心刑用了三遍,程寰从未张口,就在耶律大绪准备下令第四遍行刑时,耶律骨薇闯进牢里挡在了程寰身前。
“不要!耶耶(父亲)!再来一遍她就死了,我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