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厢房,这间烧得特别厉害,尸体也最多,我仔细看了骨头,是两男两女,其中一对男女年纪大些,估计是当家的,还有一男一女年纪小些,应是这家的儿女,男的尸体烧得格外厉害,女的倒好些。”
这一番下来,算把情况盘了个全乎,但十六的眉毛就没放下来过。
一根如玉的指朝她眉心屈指一弹,力度看着吓人,声儿也脆啵得很,却连丝油皮都没破,红都没红。
“浆糊煮开了也是浆糊,你想不透的,就说出来。”
十六捂着眉心,半天才有些犹豫地说:“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想不透什么,否则我早就要你做我的臭皮匠了。”
她说得大言不惭,就差拿把羽扇去扇一扇她的三个臭皮匠了。
二五四、藏木于林
十六始终想不透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根线头露了出来,若隐若现地引诱着她伸出手,却只触摸到了一团乱麻。
几个念头在她脑中不断打转。
不同寻常的烧伤,不全的尸体,散落在不同地方,只能靠骨头分辨,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着,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突然,李玄慈的声音出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
“你知道杀一个人而不被发现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
这话他说得冷淡而轻描淡写,却如一抹尖锐的飞刀刺进十六脑中那团乱麻,将它斩个干净。
她一下睁了眼,似被刺眼的晨曦唤醒的守夜人,怔怔看向李玄慈。
“杀一群人。”十六如同梦呓般说出了答案。
“一个简单却从来有用的法子。”李玄慈扬了下巴,薄唇如刃轻轻勾了一点残忍的弧度。
那些被堵塞的思绪,此刻终于找到了倾泻的那个眼孔奔流而出。
“有人知道京中此时正乱,天狗之说沸沸扬扬,若是平常灭门惨案,必会细查细究,可此刻连圣上都一脑门子官司,谁还有如此心思去查一介平民的案子,只会一同归进天狗食人的案卷里不管。”
十六眼睛越睁越大,语气里带着些窥伺真相的激动,突然,又愣了一下,接着更加大声地念了起来。
“不止,不止!”
“不止什么?”何冲连忙问道。
“不止这一次浑水摸鱼。”她兴奋地转向李玄慈,“这是三拨人,第一拨是最开始放火杀人的,每次都只死了一人,伪装成死于火中。后来则出现了灭门,皆是取了头颅心肝,如今又来了这么一桩古怪案子。”
何冲也兴奋起来,“我们之前一直纳闷为什么火灾突然有了改变,如果这些人根本各有目的,那就说得通了。”
“这些人瞧着不是一个路子的,第一拨人小心谨慎得多,胃口也小,第二拨人则肆无忌惮多了,且要伪装这么多人的死亡,需要的人手力量都不小。至于最后这家,谁会想杀无权无势的灯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