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1 / 3)

“可我贪吃又怕死,这世上我还有许多好吃的没吃,许多好玩的没玩,心中还有……还有些不成器的牵挂,所以做不了大英雄。”

李玄慈的眸色自唐元说起那个“死”字时便沉得似欲雨的山岚,直等到十六磕磕绊绊在师父面前说出牵挂两个字,才雨过天晴。

他靠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将十六从唐元手中揽了过来,垂下眼看着她,声音低了下来,明明在场还有十六师父和师兄,他的话却像清浅的耳语在两人之间缠了旁人进不来的细线。

“谁不成器?”

他问的话里藏着些懒洋洋的笑意。

十六顿时语塞,只能搪塞几句,她也不好意思在师父面前和他这样不像话地靠在一起,只能摸索着探到他的腰,使了劲儿想要将他推开些。

无奈她那点劲儿,李玄慈连根头发丝都没动过,最后十六只能结结巴巴地搪塞道:“我,我不成器”,才终于叫这活阎王放行了。

看得何冲都直摇头,唐元倒是脸色未变,眼里浮起点笑意,口气跟逗小狗一样,“边儿去,别在这现我的眼。”

随即转向自己剩下的那个倒霉徒弟,话语也多了分正经,“先仔细说说这脑袋是怎么破的吧,这才是要紧的。”

何冲对着自己师父恭敬得很,竹筒倒豆子一样吐了个干干净净,还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有没有遗漏的细节,十六也在一旁和那春天里冒出头的小葱似的不时添上一两句,最后还把李玄慈之前和她说的全倒了出来。

和这两个话篓子徒弟不一样,唐元全程没说什么话,等听完了也没吭声,瞧不出在想些什么,只一个劲儿不说话,等他终于瞧见俩人在一旁期待的眼神,稍稍笑了下,出声教训起徒弟来。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劲儿,不都查出那人是军中的吗,能有本事使得动军中的人,还有本事搅合进这么大的赌局,京城里面有一个算一个,手指都能掰得出来,全查一遍不就知道了。”

“何况,我不在这几日,定王怕早查了个底朝天了吧。”唐元的眼神望向李玄慈,平静却又笃定。

李玄慈接了他那眼神,却半点不起波澜,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

可十六却回过神来,以李玄慈的本事,既然能撬得动那人开了口,又怎么会连个身份背景都挖不出来。

但李玄慈什么都没和她说。

她是当局者迷,师父却是旁观者清。

十六那双瞧不见光的眼睛,就这么望着李玄慈,她一句责备甚至疑问都没说,可光就这么望着他,那双灰扑扑的眸子和泥水丸一样,轻易就化了李玄慈的骨头。

“我查了些出来,这人是西南军中的,官位不高,领的差遣却算得力,西南的军务向来被皇帝手拿把攥着,几个皇子一个都插不上手,因此查起来费了些时间,不过到底被我查出了些踪迹。”

“此人将将占了个守阙进武副尉,并无品阶,但机缘巧合得了能管军中粮草马匹的差遣,他自幼长在西南,出身并无可疑,只是一年前他所在军中调了一名东头供奉官的小使臣过来。”

“这调度本也算寻常,可这供奉官并非走的寻常荫补或战功的路子,而是武举出身,顺着这条路子查下去,才发现这小使臣的同年里,有三皇子母族的旧故,因明面上并未沾亲且十年前就出了京,所以并不打眼。”

十六一听这七里八拐的关系,顿时觉得头大,李玄慈连这样细枝末节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刨了出来,在她面前却一点没漏,细细一想,十六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别乱来。”她顾不得是在师父面前,摸索着伸手就去抓李玄慈的衣袖,口吻也有些急切起来。

李玄慈却截了她的腕子,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才算乱来。”

“三皇子如今是唯一还在京中的成年皇子,你若此刻动他,实在太过冒险,不值得的。”十六语气更急起来。

“值不值得,不在于冒不冒险,而在于我愿不愿意。”

定王殿下虽历经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