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大哥,你也回去陪大嫂嫂吧,我留下守着妹妹便是,再说了,还有陆大哥呢。”

沈陵安犹豫片刻,点头应下:“也好,母亲那边还需人开解。”说罢,看了眼陆峥。

陆峥脸若冰霜,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子。

沈陵安万般无奈,也万没想到料到好好的家宴会闹成这样,外边寒,他嘱咐平南几句,便拥着孟月明往回走。

孟月明回眸看了一眼这个望舒院,心绪复杂,低声说:“陵安,当初我没看错,可这件事难办,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陆峥想要的人,就算我不同意,母亲不允,又能改变什么?”沈陵安眉宇拧着,总觉得还有大事要发生。

陆峥进屋后,沉默地拉开了被子。清和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皙脸颊映入眼帘,侧脸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他心头一窒,小心把人抱起来,嗓音艰涩:“疼吗?”

清和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没说话。

不仅仅是陆峥,就连清和,也被云氏这一巴掌打得怔然,至今都不敢信,母亲会打她。从小到大,便是陆阿爹陆阿娘,都没有动手打过她巴掌。

陆峥扶清和躺好,转身去用热水湿了棉巾拧干,细心给她擦洗干净脸儿,才拿出药膏用指腹抹了些,轻轻涂上去,他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怕力道重了,弄疼她,却不料,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呆愣的表情,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陆峥心里比扎了刀子还要难受,这是他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的姑娘!却也因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峥峥。”清和忽然开口唤他。

陆峥手心微抖,顷刻间抬起阴沉的眼眸。

清和握住他的手,难过地靠在他肩膀上,语气怏怏的说:“我从乡野来,一直都不如宁表姐好。”

陆峥深深蹙眉:“胡说什么?”

清和低哼了一声,“你听我说。”

陆峥抿唇,温暖的大掌小心托着她有些泛红的半边脸颊,终究还是应“好”。

清和依赖地在他怀里贴了贴,才慢慢说:“当年你把我留在将军府,说那儿才是我的家,我既欣喜新奇,又惶恐不安,你走后的那晚,我听到守夜丫鬟们说,小小姐白白净净的、怯生生的、畏畏缩缩的,可我明明活泼又可爱,我还特别乖巧招人疼,直到宁表姐从老家探亲回来,我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样说。”

“宁表姐实在是个聪慧能干的人,她会琴棋书画,会帮母亲理账,遇到刁奴,也总有巧主意,她像个小主人,我羡慕地望着她,努力去学她,有时候就算晓得她不是真心对我,还是装傻地与她亲近,母亲看到我们表姐妹相处和睦,十分欣悦,她都不晓得我在大家面前出的那些洋相和丑,有几多是宁表姐做的,我也实在太笨了,过了很久才看透,我想写信告诉你,可是西南战火纷飞,我的哥哥性命安危尚且不知,哪里还能分神为这些琐事操心忧虑?我受一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后来,宁表姐越来越过分,她打碎了我的夜明珠,我跟她闹了一场,她跌在地上,出了好多血,母亲说我不懂事,可根本不是我推的,最后我还是向她道歉了,母亲又夸赞我懂事了,我开心又难过,也不晓得能跟谁说这些心里话,怕被人笑话愚蠢,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有一回我没忍住,跟他说了,他让我放心,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