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钧默了片刻,淡淡扫过沈明语脖颈时,眸光倏地一顿,“六弟,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沈明语愣了下,伸手拽出衣领里的红线,露出个翡翠金枝玉叶的坠子来。

叫他一问,她忽地想起昨夜抱住他时,这坠子似乎从领口晃出来过。

这枚翡翠金枝玉叶她打小就戴在身上,袁氏去世后才得知,也是沈明语生母留给她的遗物,自此越发珍重宝贝,从不示人。

她轻轻抬起了手腕,“是我生母送我的遗物。”

细细的一条红绳下,悬着透亮温润的玉坠,随着她手腕轻晃。

不知怎的,萧成钧脑中忽出现极其荒谬的画面,莹白的锁骨下,薄衫并不平整,忽高忽低,和那衣料上悬垂的玉坠,硌得他莫名心烦。

“能让我看看么?”他抿了抿薄唇。

沈明语只好小心解下玉坠,伸手递了过去。

沁着余温的翡翠入手温润,细细红线缠在萧成钧骨节分明的指上,绕来绕去,叫他陡然生出直接扯断的想法。

他修长手指骤然合拢,将玉坠攥进掌心。

随着他的动作,沈明语浑身一僵,仿佛又被他掐住肩膀似的,心中腾起难言的局促。

她低下头,稍稍咳了两声,“三哥,可以了么?”

萧成钧指腹微微摩挲,拿捏了几下,慢悠悠地开口:“六弟,这像是姑娘家才会戴的玉坠。”

被他俯身打量,沈明语浑身僵住,头皮阵阵发麻,宛若曝身雪地,好像她的秘密被他一览无余。

她勉强扯起嘴角,“实不相瞒,这东西原是我生母贴身之物,我也是思念她,戴着聊以慰藉。”

话音刚落,沈明语忽察觉周身一冷,直教人脊背发凉。

“果真如此?”萧成钧淡淡哂笑,掌心一松,任由玉坠滑落,指间仅勾住了半截红线。

沈明语抿紧了唇,望着一晃一荡的玉坠,心口砰砰直跳。

再对上那张冷冽面容,只觉得所有的借口都说不出来了。

察觉到寸寸审视的目光,沈明语越发不安,最后攥紧了手,嗫嚅道:“不然三哥以为如何?”

闻言,萧成钧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烦闷,冰凉视线似要穿透她单薄的腰身,彻底撕毁。

当真是个撒谎成性的小骗子。

萧成钧颀长的身影突兀逼近,在她身前罩下一片阴影。

他俯身下来,“我只问一遍,那夜为何来祠堂?”

说着,将手中玉坠高高扬起,大有她撒谎便摔玉之势。

沈明语浑身越发僵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喉间发涩。

她低垂着眼眸,轻声回:“我的确是想去探望你,只是去的路上出了点儿意外,所以后来我才会那般失控。”

“哦?”萧成钧冷笑了一声,“既问心无愧,为何托辞躲避搜查?”

沈明语面色微僵,须臾间重回平静,再开口时嗓音软了不少,“并非我故意欺瞒哥哥,但此事牵连到表姑娘,我不得不瞒。”

她知道,萧成钧素来心思难猜,又见多了人心叵测之事,轻易没法敷衍过去。

“我本是和表姑娘同行,但我不胜酒力,表姑娘想来扶我……我仓促离开时,不慎伤到了她……”

声音戛然而止。

萧成钧浓墨般的眼眸凝成了霜,缓声问,“你逃什么?”

沈明语眼睫轻颤了下,隔了半晌抬起眼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催命般敲在她心坎上。

那双浓墨般的眸子噙着审视,等着她的回答。

气氛彻底凝滞。

她咬了咬唇,似是艰难下了决心,“婶娘有意撮合我和表姑娘,当时只有我二人独处,我担心坏了她的名声……”

她说话音调很是平静,说起表姑娘时也并不见波澜,只是紧抿的唇和微红的眼角到底泄露了几分委屈。

萧成钧幽冷的目光扫过沈明语全身,眉心轻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