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葶转身将精致的食盒打开,端出一小碟栗子糕放在黄花梨木桌案上,语气轻软:“太子哥哥,这是阿葶做的栗子糕,可能做的不太好,您要不要尝尝?”
哥哥。太子唇边轻捻着这两个字,唇边蓦地勾出一抹凉薄的笑。
他睨着江葶,似笑非笑道:“孤不爱吃。”
话音顿了顿,清冷的音色忽然道:“但是孤的妻子很喜欢栗子糕。”
说不上御女无数,但陆鄞也算阅女无数,他太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小心思了,自然也能从根本上断绝她们的想法。
江葶听了他的回答,小手紧紧攥住了拳头:“您有妻子了么?可这东宫好像没有太子妃呢。”
江葶说话时小脸稍微仰着,美眸如皎月,单纯美好的样子像极了虞晚。
太子被这相似的容貌搅得神思恍惚了下,话不觉也变得多了些:“在孤心里,她就是孤的妻。”
说着话时,月光落在他的眼尾,为那绯丽的红色带了一丝世故的,游刃有余魅力。
年幼的江葶对太子殿下口中的妻子,多了一丝神往。
她犹豫了半晌,怯怯道:“太子哥哥可以给我们讲讲你们的以前么?”
月一程,茶一盏。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就着窗外夜色,细细分说。
初时,江葶不懂什么是情爱,可她在太子哥哥的眼中看见了什么是情爱。提到那位虞姑娘,殿下的眼睛会自然的变得柔和,虽然只用只言片语勾勒的过往,但是江葶能知道,太子哥哥很爱那位虞姑娘。
“那最后,你们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呀?”
太子一怔,漆黑缱绻的眸色黯了下去。
良久,他哑着嗓子道:“她不要我了。”
江葶眼圈有些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肩膀亦跟着微微颤抖。
太子低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可江葶分明看他的指节抹了别处。
“夜深了,孤命人带你去安置。”
陆鄞起身,玉色的腰封露出了一圈细密的连理枝图样,白色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摆着。
江葶轻轻“嗯”了一声:“太子哥哥多注意保重身子。”
他的身子啊,早垮了。太子抿唇微笑:“小丫头。”
他的声音褪去了初时的桀骜清冷,带着一丝独有的温润。
江葶低哼了声,脸颊悄悄红了半边,声如蚊呐道:“阿葶已经十六了,不小了。”
说完这句,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太子哥哥。”
太子睨着她,道:“你说。”
江葶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羞涩,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阿葶虽然年岁尚小,可也知道皇后娘娘因何召见阿葶入宫,也知道为何阿葶能进东宫送栗子糕。太子哥哥心中有虞晚姐姐这样美好的人,阿葶不敢妄想半分,也不想日后的夫君心里住着别的女人。”
“所以,所以呐,东宫与镇国公府的婚事儿是从阿葶这不同意的。”
太子显然被这番话说愣了。
眼前的江葶眼角有些微粉的酡红,落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分明显,开口温软,不开口乖纯,怎么看,都是一个心思恪纯,明是非的好孩子。
江葶又道:“阿葶还希望您能勇敢一次,能去寻虞家姐姐而不是这么抱着遗憾过一生,这对日后的太子妃不公平,对虞家姐姐也不公平。您有没有想过,她那些话就算是真的,可你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难道她真的不快乐么?阿葶觉得姐姐心里是有你的,只是隔着那些误会,她没办法再劝自己爱上你,她需要的是一个解扣,一个台阶,一个解释。”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姑娘能说出这些话,是陆鄞没能想到的。
两年间,他下意识回避旧事,可每一次午夜梦回,皆是小姑娘雪白的面,娇软的唇,和他仿佛只要轻轻牵过就能握在怀中的小手。
扪心自问,他放下了么?他如何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