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了。

单秋芳大冷天在车站等她,又要陪她去林场相亲,于情于理她都不好空着手上门。何况孩子昨天掉冰窟窿里了,现在肯定病着,估计感冒发烧都是轻的。

不像县级以上还分个百货商店、粮油商店、蔬菜副食商店,镇上所有的东西都在供销社卖。里面糖果饼干有,日用小百有,鞋子袜子有,就连铁丝铁锹这类五金工具也有。

严雪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两个罐头,按照走前姑姥姥给的地址找去单秋芳家,却没看到单秋芳人。

“大强早上起来又发烧,秋芳姨带他去医院打针了。”昨天那个穿冰鞋的小姑娘就在门外玩。

单秋芳家门没锁,还有两个小的都托了对门这小姑娘的妈妈帮着照看,严雪问了问她出门的时间,在屋门口等了一会儿。

可惜快一个小时过去,单秋芳母子依旧没有回来,严雪惦记着在小市场卖东西的刘春彩,只能把东西放进门里,托对面小姑娘正在洗衣服的妈妈帮着转达,“就说人我已经见到了,让她放心,改天有时间我再过来。”

没想到这一来一回不过一个多小时,再回到小市场,刘春彩竟然跟王老头吵起来了。

走前还相处和谐的两个人,此时一个愤怒站着,脸红眼眶更红,一个老神在在,手插在棉袄袖子里,仿佛对方在无理取闹。

“你答应我妈照看我的,不照看我也就罢了,凭啥还抢我生意?”小姑娘声音尖得都劈了。 王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自己东西不好,卖不出去怨谁?”

“谁说我东西不好?那都是我跟我妈秋天才捡了晒的!”

严雪在外面听了会儿,没急着上前拉架,先找了个同样在附近摆摊、正抻着头看热闹的,小声问:“同志,这怎么回事?”

八卦绝对是全人类共有的天性,她一问,对方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原来王老头嘴上答应得好,会帮刘大牛媳妇照看点刘春彩,可只要有人过来买蘑菇,他就会跟人家说刘春彩的蘑菇不好,都是过了伏的,要买买他的。

这年代没有防腐剂,冬天还好,蘑菇只要过了伏就会生虫,自然没人再去刘春彩那里买。小姑娘一开始还憋着,毕竟是长辈,后来连着被抢了三四次,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摊主说完咂咂嘴,“那老头也真是的,欺负一个小丫头干啥?这么老半天,她统共就卖出去二两。”

干蘑菇一小把就能泡发许多,通常也就是二三两一买,等于是刘春彩半上午只卖出去一份。

而他们坐小火车下来是有成本的,一来一回需要八毛钱,要是卖得太少,这一趟就得赔。

眼见小姑娘开始抹眼泪了,严雪从口袋里摸出手绢,走上前递给她,“擦擦,咱们换个地方卖。” “他怎么不换个地方!”刘春彩实在气不过。

严雪只是笑,“你早上出门踩着一泡屎,不赶紧换个地方弄干净,还一直在里面站着?” 这形容,可比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听着解气有意思多了。

当即旁边就有人笑出了声,刘春彩一听,也忘了继续哭。只有王老头脸色难看,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坨什么。

严雪弯身帮小姑娘收拾起摊子,“咱们换个地方,我保证你比他卖得好,比他挣得多。”

这话听得王老头直冷笑,“小B崽子连冻蘑跟榛蘑有啥区别都不知道吧?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