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祁放也感觉堵得慌了,他甚至多看了对方一眼,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但齐放一直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人也憨憨的,怎么也不像懂得什么叫阴阳怪气。
这下也不用说话了,最后这一小段路两人完全是沉默着走完的,谁也不知道还能和对方说什么。
等祁放回去,面对严大小姐,那可就不一样了,“你现在就走,还是我去举报你没有介绍信,让人带你走?”
如果当初他对严雪就是这个态度,严雪就算没发现自己认错人,也不可能嫁给他。 严大小姐显然被他那张冷脸吓到了,一言不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倒是严雪看她一个人跑了这么远,多问了句:“没有介绍信,你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现在做什么可都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更别提一跑上千里了。
面对她,严大小姐倒是没那么紧绷,揪了揪自己胳膊上的红袖标,“我有这个啊,有这个不管到哪都有人招待,车票也不用买。”
严雪这才想起来早期的确有这种事,当时甚至有不少小学生带着红袖标,跟着中学生一起走,去了全国不少地方。
对方戴着这个,的确不怕会有人查介绍信,一般人不怕被她查就不错了。 看来这姑娘看着一派天真,有种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的不知事,但至少不是真傻,不像原书里那样。
原书里她一辈子都没离开别人给她编织的象牙塔,小时候是父母,长大了是丈夫,直到家里出事,她都不知道父亲和丈夫都做过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一直对她温柔体贴堪称百依百顺的丈夫,其实还在改革开放后赶了把时髦,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她这边花的都是两人的工资,一直以为丈夫干干净净,对方却贪了不少项目资金,都放在小的那里,养他一双私生子女。
在她辛辛苦苦为父亲和丈夫奔波,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时候,那个小的早卷款跑路了,差点就真成功出了境……
书里的人物是书里的人物,当书里的人物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严雪还是更多了几分柔软。
她本准备亲自送对方去招待所,但祁放显然不可能同意,更不可能自己去送,于是又成了祁放背着严雪,严大小姐自己抱着包在旁边走。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远处几点灯火,影影绰绰照着归家的路。两人一个走,一个听,一时都选择了沉默。 好一会儿,严雪才出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显然是笃定他已经知情,祁放心里一虚,但还是实话实说:“七天前。” 严雪一算就知道了,“你收到信那天?”
“嗯,信是我一个朋友的,我本来以为你在家里过得不好,想找人打听一下。” 那他是哪天寄的信严雪应该也知道了,在他问过她头伤的第二天。
而且他问起她头伤的契机…… 严雪问男人:“你是不是根本没看到我头上有疤?” “嗯。”
那他俩还真都够能脑补的,她以为他反应那么大是没能读成书,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已经读完大学是失忆了。
亏他俩一天天鸡同鸭讲,讲了三个多月,竟然还都能对上,一直没露馅。 亏她还可惜他生错了时候,没能读个大学,结果人家大学早都毕业了。
严雪有些不想说话,前面背着她的祁放却开口了,“你家里就只剩下弟弟和奶奶了吗?” 既然不是严家大小姐,那么她一直不提起父母,估计是另有隐情。
果然严雪低声说:“我父母都过世了。” 这让祁放动作顿了顿,小心翼翼将她又往上托了下,才迈过门槛,“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严雪说,“你又不是故意戳我伤疤。” 然而祁放还是动作轻轻的,将她放在了炕边,又蹲在她腿前,就那么仰了脸看她,“严雪。”
严雪个子小,平时看大多数人都是仰视,尤其是祁放,倒很少有这种俯视的角度。 她望着那双桃花眼,总觉得里面像有千言万语要倾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