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严雪面上露出凝重,再次看了眼那个箱子,“你这里面不会就装着什么重要资料吧?” 一如既往的冷静、聪明,稍微一提就能反应过来。 而且还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
这让祁放多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事应该早点和她说的。 于是原本回答都到了嘴边,又突然一转,“她跟你说我是大学生,说没说我学的什么?”
自从他叫严雪,两个人都看了过来,严大小姐在他这里就失去了姓名。 严雪虽然觉得他问得突然,还是顺着他的话拿严大小姐做了个幌子,“只提了一点,不多。”
祁放也没有要细究的意思,“我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师从苏常青教授。” 所以后来他白手起家,一手创办的集团才叫常青重工。
“他跟我姥爷是旧识,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姥爷过世后,还在他家住过一年。”
当时家里是想把他接回燕京的,但老师考虑到他马上就高二了,怕他回去后不适应,耽误了学业,特地找了他家人商量。大学几年,老师也总担心他年纪小,身边又没个亲人,对他多有照料。
所以知道老师出事后,他才那么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害了老师的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师兄。
祁放垂下眸,语气尽量平静,可还是忍不住泄出些冷然,“三年前,老师因为留过苏,被举报有境外关系,泄露国/家/机/密,在狱中自杀身亡。写信举报他的,就是吴行德。”
他抬起眼,桃花眼里全是嘲讽,“他跟我说他是想自保,迫不得已,可老师一察觉到苗头不对,就已经给我们都安排好了退路。”
“你来金川林场,就是你老师安排的吗?”这个书里只提了一点,严雪也不是很清楚。
祁放却说:“不是,老师安排我去的澄水机修厂。他说我年纪太小,进了研究所也受不到重用,不如去基层锻炼两年,也看看我们的机械问题都出在哪里。”
没想到他还真在镇机修厂待过,那怎么又来林场当了采伐工人? 严雪心里疑惑,嘴上却没问,因为男人此刻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
祁放唇紧抿着,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当时我信了,走后好几个月才发现老师出事。我回燕京想过办法,可还没找到头绪,就听说……”
他嗓音都变得干涩,“听说老师不愿意交代出有哪些同伙,用腰带把自己挂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那么低,想挂住一个人谈何容易?
可苏常青还是把自己挂了上去,用这样难看的死法,结束了自己半生都在为科研做贡献的生命。 严雪忍不住握住了男人的手,“老师他是想保全更多的人。”
“是啊。”祁放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了,“他死了,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话里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苏常青用自己的死保全了其他人,却也在祁放心里留下一道疤,让他苦心孤诣二十几年,也要给老师讨回一个公道。
或许苏常青更喜欢祁放,不是因为他聪明,不是因为他从小被他看着长大,亦徒亦子,只是因为他更像他。
他一辈子教了那么多学生,有像吴行德这样忘恩负义反戈一击的,有为求自保划清界限的,还有有心无力浑噩度日的。只有祁放自始至终初心不改,拼得一身病痛英年早逝,还是把这个公道还给了他。
感觉到对方不自觉拽紧自己手的动作,严雪突然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肩,“重吗?” 男人抬起桃花眼看她,显然还在刚刚的情绪里没能回神。
严雪就加重力道又捏了捏,声音也放软,“一直背负着这些,重吗?” “不重。”男人垂眸捉住了她的手,顿了顿,又放到唇边轻轻一啄,“我应该的。”
如果连他都不记得老师的好,那老师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还剩下些什么? 他为之奋斗的背叛了他,辛苦付出的背叛了他,就连死,也要背着那莫须有的污名。
祁放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都在想老师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