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顿时觉得耳边一静。再让梁寰说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精神污染了。他刚要?起来,手腕就传来了阵阻力,他低头一看,陷入了沉默。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梁寰眉头皱得死紧,攥得也越来越紧,厉曜啧了一声?,干脆抓起旁边垃圾桶里的咖啡袋包装看起了说明?书,好再积攒一下刚才消散得无影无踪的睡意。

只是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目光忽然一顿,在被撕开的包装袋边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黑色符号,有?些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他又拿起刚才被自己扔到茶几上那袋未拆封的咖啡,上面的配料表和被拆开的这袋几乎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边缘包装没有?任何?符号,产品代码也是非官方代码,造假十分明?显,他又看向被拆开的包装袋,上面的代码末尾……是黎明?集团的统一标识码。

他掰开梁寰的手,问了门口的小弟,从旁边的房间里找到了那几箱咖啡,拆开之后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假货,唯一的真品就是梁寰拆开喝的那包。

“之前是谁给梁寰冲的咖啡?”厉曜问对?方。

“是荆四哥。”对?方疑惑道?。

“他人呢?”厉曜问。

对?方指了指空荡荡的房间:“哎?他刚才还在这里帮忙清点物资……厉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事儿。”厉曜抄着兜往门框上一靠,“你们梁哥老嫌弃我手笨不会冲咖啡,我想找他学习学习。”

小弟暧昧一笑:“诶,我懂,我懂。”

厉曜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忙吧。”

对?方又尽职尽责地去了门口。

厉曜半只脚已经踩上了楼梯,转头看着睡在沙发里的梁寰,悠悠地叹了口气,折回来把?人扛在肩膀上运回了房间。

*

梁寰有?些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里是郊外的一处田庄,他其实对?田庄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从侍女嘴里听她们这样说。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灌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苦涩的味道?和尖锐的疼痛让他哭得声?嘶力竭,他极力挣扎却还是会被侍女按住,然后掰开他的嘴,将那些药灌进他的肚子里。

是漫长的、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折磨。

他以前还记得阿娘是什么模样,可现在连阿娘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将阿娘彻底忘记。

偶尔,一个年纪大的仆妇会偷偷带他出去买菜,倒不是看他可怜,而是趁机当掉一些他身上的配饰,阿娘留给他的物件被一件件送走,他哭叫都无济于事,只会被那仆妇毒打?一顿了事。

好在他没过多久,就彻底忘了阿娘的模样,也渐渐记不清哪些东西是阿娘留下的,他只记得喝药会很痛。

田庄的帷幔很厚,很高?,黑夜里泛着层冷霜般的惨白,他听着外面的狼嚎和虫鸣,眼泪哭干了又淌下来,湮没进脖颈里变得冰凉,他裹紧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但依旧觉得很冷,也说不清哪里疼。

总是要?喝药,总是要?挨打?,那些大人看着那么高?大又强壮,随便一个瘦弱的婢女都能将他拎起来,对?他呵斥恐吓,他害怕这些高?大的东西靠近自己,胃里会不自觉的泛起股恶心,让他浑身忍不住颤抖。

记不清这样过了多少年,他只觉得过了很久,然后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蹲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声?音温柔道?:“梁寰,我叫王滇,你可以喊我阿叔。”

对?方看上去比他熟悉的任何?人都要?危险,他应该是藏了起来,怕得要?命,但对?方锲而不舍地每日都来看他,不会给他喂药,也不会随便打?骂他,还会耐心地给他讲故事。

典当他配饰的仆妇爱听说书,他也会被按在小板凳上听,只是听得似懂非懂,阿叔讲的故事和说书人不一样,他就远远地坐在地上,自顾自地讲,故事里有?会飞的大鸟,肚子里可以坐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