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溪伸出手指，替秦昭将额前的碎发拨开。

“为什么要逃跑，难道是我对你不好吗？”

秦昭小幅度地喘着气，他没说话，对方也不催促他，只是很耐心地在旁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你饭都不给我吃。”

舟溪笑着摸摸秦昭的脸：“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这就是主要原因。”

说出这个答案后，秦昭立刻痛苦地叫了一声。

发出这样的叫声很不体面，如果可以的话，秦昭宁可疼得死去活来也不想叫出声，因为这样会让舟溪很得意吧。肯定是的。他现在已经看到舟溪的眼瞳竖成一条直线了。

“再问你一遍，到底为什么离开我？”

“因为你是变态！”在持续的疼痛攻击中，秦昭尖叫起来，“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你有病吗！你这个变态！神经病！疯子！”

舟溪不为所动，继续冷静地逼问：“为什么离开我？”

“我就要离开！”秦昭疼得受不了，“我要离开还要什么理由吗？！”

“不。秦昭，我说过要坦诚。你还是没有对我说话真话，你还在撒谎，你还在逃避。你逃跑的理由才不是这个。说吧，告诉我真正的理由。还是你很享受这种感觉，你喜欢被这样对待？”

“住手！你停下来！”秦昭被刺激得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在控制台上动弹不得，仿佛被固定住的标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要我回答什么？随便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你停下来。”

舟溪叹了口气，宛如老师看见成绩很差又不努力的学生。他像是无可奈何般按下那个疼痛的按钮。

秦昭脑子一片空白，或许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昏过去了，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那巨大的令人恐惧的疼痛之中，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的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眼泪涌出眼眶，湿润了整个脸颊。

舟溪是在这个时候触碰抚摸秦昭，他解除了对秦昭的束缚，把人从控制台上抱下来，他动作温柔，将秦昭整个揽在怀里，像搂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笨宝宝。你怎么总是这样。明明只要顺从内心就好了，你却总是抗拒不肯接受。”

秦昭哽咽着说不出话。

舟溪摸着秦昭，他检查了秦昭的眼睛，又摸索着将耳朵贴在秦昭胸口听了一会儿，最后摸摸秦昭的脸，轻声说：“需要我给你提示吗。”

秦昭在舟溪怀里发抖。

“你从我这里逃离，只是因为你有想要去找的人，那个人就是你逃离的原因。”

舟溪将秦昭重新放回控制台上，慢条斯理地将人重新束缚。他看着秦昭不再颤抖，料想疼痛的余波感已经逝去。舟溪微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逃跑？”

秦昭咬牙不说。

舟溪手指摁住按钮不放，他那双碧色的眼瞳，冷冰冰地注视着秦昭不放。

五秒，十秒……这种疼痛之下，坚持是没有意义的，秦昭失声痛哭着求饶：“不要再按了，我会逃跑是因为我想回家。”

舟溪松开手指，叹气：“你愿意说真话了，但不是完全的真话。”

秦昭尖叫：“不要按！”

舟溪没有按下去，他垂目看秦昭，轻笑：“为什么不说出那个名字呢？很难吗？你不是先前还说‘他’会找到我打断我另一条腿吗？”

秦昭哭着道歉：“对不起。”

舟溪毫无预兆地重新按下按钮。很难说清楚这一次持续了多久。秦昭只断断续续地记得自己很痛。他闭着眼睛，看到了一片幽幽的碧色，一簇簇，仿佛墓地里的惨绿鬼火，重重叠叠，团团交织。等到潮水般的疼痛消失时，秦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注视着同样的东西，幽幽盈盈的鬼火。

“让我来告诉你答案。”舟溪凑近了，贴近了秦昭的面孔，碧绿的鬼火凑近，“你想逃离我，是因为秦峥。而秦峥，他就是你遭遇一切痛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