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後,午饭时间刚过。

骆溢靠在骆衍病床边翻着几个铜矿的帐,时不时皱眉。

骆家的生意不能说是纯粹的黑或者白,地下该有的一样不少,面上一些地产、建材和矿业,也都是做了几代的。

十多页帐翻过去,骆衍的脑袋突然小幅度地动了动,微微朝着骆溢腿的方向挪了点儿。

“小骆?”男人察觉到男孩细微的动作,马上放下手中的帐本,从床上站起来,倾身凑到男孩耳边低语,“醒了吗?”

骆衍小小地哼了一声,有段时间没有说话的喉咙发出一种嘶嘶的略显干涩的声音。

骆溢见状很快按了呼叫铃,然後又把病床边的椅子和垃圾桶移开,以便医生一会儿进来後能快速进行检查。

“怎麽了?”司捷看到呼叫铃的第一时间就往骆衍的重症ICU病房赶了过来,自从那天和男人争执过後,他平静了两天,也不想再提什麽,算是默认的意思,今天照例为了男孩到医院守着。

“他刚刚动了,我和他说话他也有反应。”骆溢说着,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司捷点点头,迅速地开始给骆衍检查起来。

“骆衍,听得见我说话吗?”司捷照了照男孩的瞳孔,示意跟来的护士测量体温和血压。

骆衍被光晃得微微皱了眉,闷哼几声。

司捷收了电筒,拿过这段时间骆衍的几项常规记录,随手翻了翻,“这孩子虽然病重,但他的病方面目前没有什麽会造成这麽长时间的昏迷,就如我今早说的那样,是他自己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你再试试?”

“小骆…”骆溢像往常一样地唤了骆衍一声,男孩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眉头锁紧了一些。

骆溢有些急,还有些泄气,他的声音闷闷的对着司捷说:“我试了很多天了,每天都说很多话,每天都喊他,可是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

司捷犹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他到底要怎麽才能醒?”骆溢抚摸着男孩的额头,想把那些皱在一起的线条抚平。

“不如…你试试你们的,我是说、那个…”司捷吞吞吐吐地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万分的不甘愿。

骆溢偏过头带着些看不透的情绪盯着司捷。

“他是心理问题…当然需要心药…”这句话的尾音都快要听不到了,司捷有点心虚,有点伤心,声音故然是越来越小。

骆溢担着床沿坐下,若有所思。

房门被轻合上,又成了只有两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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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关门声,骆溢嘴角泛起一个非常苦涩的笑,他朝这房间的大窗户望出去,是已经棕黄了的秋景,单调且压抑。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刚倒的水,男人转过头看了眼男孩,然後伸手够过杯子,含了一口水俯身小心地避开骆衍受伤的手臂将他揽在身下,唇凑到唇边,用一只手稍微卡开一点他的下巴,结结实实地吻上,顺便把口中的水渡过去,以湿润那人干燥的嗓子。

骆溢的这个吻好似一场独角戏,没有人回应,可即便是如此,男人也吻得异常用情,异常认真。他好像是想要借此来告诉自己,一切已经改变了。

人一旦做了选择,就必须承担它所带来的後果。

过去是,当下是,将来亦然。

“宝贝…”一吻毕,骆溢放开骆衍那被他蹂躏得有几分红的唇,顺着男孩一边儿的唇角细细地碎吻着那些流过地,未来得及渡下地水。

“该起床了…”

“我保证,你睁开眼之後就能得到你想要,我保证…”

骆溢把头埋在男孩肩窝的地方,闷闷的出声,“我会爱你,用骆溢的身份,所以你如果听得到,就不要再睡了…”

男人面朝枕头埋着,没有看见他这话说完的时候,从骆衍眼角滑下的眼泪,湿了男孩左边眼尾棕色的泪痣。

“你再这样睡下去我会疯了的,别折磨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