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沈青禾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脱力般滑坐在地。
她赤红的眼底,那滔天的恨意并未因刚才的发泄而平息,反而如同更加刻骨、更加疯狂。
她低头,颤抖的手,再次轻轻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孩子……前世与她一同葬身河底的无缘骨肉。
一个可怕的,充满恶意的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这个孩子……是周建军的种!是仇人的血脉!不能留!
这个可怕的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她的母爱本能所替代。
这也是她沈青禾的孩子,跟她血脉相连,曾一同赴死的亲骨肉。
上一世,这苦命的孩子,因为选择投生在她这个没用的妈妈肚子了,失去了生的机会,这一世我要让这孩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宝贝。
至于周建军一家,她痛苦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3章 意外之喜
周家堂屋的煤油灯早就灭了,王翠花那穿透力极强的哭嚎咒骂和周建军压抑着怒火的低语也消失了。
整个破败的院落,只剩下窗外秋虫有气无力的鸣叫,衬得屋内更加空旷、冰冷,如同坟墓。
沈青禾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是硬邦邦的土坯,身上是薄得像纸、根本挡不住深秋寒气的破被。
她睁着眼,望着房梁发呆。
前世的记忆,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沈青禾的脑中反复播放。
周建军收到回城调函时,眼底压抑的狂喜;
王翠花为她端来的那碗“安胎药”时嘴角的狞笑;
周红梅拿着“捉奸”的破布条时,幸灾乐祸的尖叫。
还有至今挥之不去的,冰冷的河水灌入肺腑的窒息;
麻袋口勒进皮肉的剧痛;
还有……腹中那微弱却清晰的、骤然消失的悸动……最后定格在河岸上,周家人那几张冷漠、残忍、如同看垃圾般的脸!
恨!蚀骨焚心的恨意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活活勒毙!
掀桌的发疯,不过是绝望之下的本能反击,能震慑豺狼一时,却无法真正撼动这吃人的牢笼。
她一个无依无靠、身怀六甲(虽然月份尚浅)的弱女子,在这物资匮乏、流言蜚语能杀人的年代,在这豺狼环伺的周家,拿什么去斗?拿什么去复仇?拿什么去保护……腹中这个带着原罪的小生命?
难道重活一世,只是为了再经历一次绝望的轮回?只是为了带着更深的怨恨,再次沉入那冰冷的河底?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淹没了口鼻,冰冷刺骨。
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下沉,沉入比前世河底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奇异的……波动,从她的小腹深处传来。
不是胎动(还太早)。
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意念?
如同初生的小猫崽,伸出粉嫩的爪子,怯生生地触碰着冰冷的现实。
那意念里,充满了孺慕、依恋,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不安。
【妈妈……别不要我……】
【坏……好害怕……】
【宝宝乖……帮妈妈……打坏人……打那个坏爸爸……坏奶奶……坏姑姑……】
断断续续的、奶声奶气的意念碎片,毫无阻碍地、清晰地直接传入沈青禾的意识深处!
沈青禾猛地僵住!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抚在小腹上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谁?!”沈青禾在意识里惊疑不定地低喝,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妈妈……是我……你的宝宝……】那奶音怯生生的,带着浓重的哭腔,【妈妈别杀宝宝……宝宝有用……宝宝真的能帮妈妈……宝宝能‘看’到坏人要干坏事……他们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