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院墙不高,但比起周家那破败的篱笆要结实得多。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审判,沈青禾的决裂宣言,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在王翠花的脑子里烙印。
儿子在监狱里绝望的嚎叫,沈青禾高举离婚证时那刺眼的笑容,让王翠花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了。
她放下沉重的柴草捆,冰冷粗糙的手指死死抠着那个小小的煤油罐。
罐子表面滑腻的油污沾了她一手,那刺鼻的气味此刻闻起来,格外的令她兴奋。
“毒妇……小贱人……你得意了?你自由了?你毁了我儿子……毁了我周家……你还想带着我周家的种去过好日子?做梦!下辈子投胎都别想!”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的气音,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厢房那扇小小的、糊着旧报纸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
她想象着沈青禾和她肚子里那个孽种此刻正无知无觉地酣睡,一股混合着快意和毁灭欲的火焰在她胸腔里轰然爆开。
“去死吧!都给我去死!”王翠花无声地嘶吼着,枯枝般的手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恨意而剧烈颤抖。
她不再犹豫,抱起柴草捆,几乎是扑到沈青禾居住的厢房后墙根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捆干燥的柴草狠狠地、尽可能紧密地堆靠在土墙上。
然后,她颤抖着,将冰凉的、滑腻的煤油,一股脑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浇淋在那些干燥的柴草上!
煤油迅速渗透,贪婪地吮吸着,浓烈呛人的气味在冰冷的夜风中更加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
“烧!烧死你!烧死那个孽种!”王翠花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
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火镰和一小块火石。
这是她做饭生火的老伙计。咔!咔!咔!火镰撞击火石,在死寂的夜里发出清脆得令人心悸的声响。
几点微弱的火星迸溅出来,落在浸透了煤油的柴草上。
呼!
火苗猛地窜起!浓烟滚滚迅速弥漫开来。
“烧!烧啊!哈哈哈哈!”王翠花看着眼前瞬间腾起的巨大火焰,那张被火光映照得如同恶鬼般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无比狰狞、无比快意的笑容。
“沈青禾!贱人!烧吧!烧死她!”
王翠花癫狂的笑声在噼啪作响的火焰爆裂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沈青禾是被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焦糊和煤油恶臭的热浪生生呛醒的!
浓烟如同粘稠的、带着毒刺的黑雾,疯狂地从门缝、窗缝、甚至土墙的缝隙里钻涌进来,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和钢针,气管和肺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咳!咳咳咳!”她猛地翻身坐起,剧烈的咳嗽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火!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沈青禾全身!
她下意识地抱紧肚子崽崽似乎被这剧变惊动,在腹中不安地剧烈踢蹬起来!
“崽崽!别怕!娘在!”沈青禾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浓烟呛入而嘶哑变形,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虚弱!她不能死!崽崽更不能死!她们刚刚挣脱地狱,绝不能葬身火海!
目光在浓烟弥漫、火光跳跃的黑暗中急速扫视。
水!需要水!她猛地记起炕沿下放着一个盛着半盆清水的瓦盆,是晚上洗漱用的!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下土炕,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却顾不上了。
她摸索着抓住盆沿,刺啦一声撕下自己棉袄内侧还算干净的一截里衬布,迅速浸入水中!
湿透的布片带着刺骨的冰凉,被她死死捂在口鼻上。
清凉湿润的空气勉强渗入,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肺腑的窒息感。
但这远远不够!浓烟还在疯狂涌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