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椅子:“吃饭。”

许华章没吃多少,他全程撑着脸看许楚辞吃饭,他喜欢许楚辞吃得饱饱的样子,喜欢她鼓起的脸颊,喜欢她一口肉一口蔬菜、膳食平衡。

她身上全是优点。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又不能被揣在口袋里带走?

饭毕,许楚辞赶许华章走。

“你不能再待下去。”她严肃地说。

许华章哭唧唧地抹泪,说:“起码让我洗完碗,你上班肯定很累了,吃饱了就休息一会吧。”

他扎起头发,洗碗。

许楚辞默认他可以洗碗。

洗完碗,许华章又赖在沙发上。

“给我梳头发嘛,”他说,“我头发又打结了,见不了人。”

许楚辞知道他爱惜头发。

她说:“梳完就滚。”

许楚辞选了一把细密的梳子,慢慢地梳开他卷翘细软又很容易纠缠在一处的头发,耐心地梳通一个个小结。

许华章满足地眯起眼,狭长眼尾翘起。

许楚辞坐在他背后,问:“你这次来拍什么戏?”

许华章愉快地说:“演毒枭。”

许楚辞:“你又演坏人。”

她伸手按住许华章的发根,用了点劲挑开发结,说:“台词多吗?”

许华章喜欢她用手指触碰他,头皮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偶尔会有一点痛意,但他也喜欢,这正说明许楚辞在用心对他。

“多,而且要剃成光头,”他捻了捻发尾,仰起头,亲昵地说,“在被剃光之前,能让你最后梳一次头发真是太好了。”

许楚辞按住他的头顶,说:“你要剪头发?”

她看不见许华章的脸,但他没说话,让她记起许华章总是留着中长发,要剃光头可能确实不适应。

许楚辞安抚他:“你很敬业。”

“对吧,”许华章仰起脖子,向后看她,闷闷地说,“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被你说是小浣熊的时候,你还老是嫌弃我的头发难梳。”

许楚辞:“那你现在还刨垃圾吃?”

她是替许华章梳够了头发。

许华章是她小学二年级来的福利院,被警方送来的时候,邋邋遢遢,齐耳的短发油乎乎,像一朵炒过油的蘑菇,但一见人就笑。

像雨停后,柏油路上荡漾的油污,肮脏又漂亮。

院长、阿姨给他洗澡,他也笑。

爱笑,口齿清晰,看起来很正常,也许很快能被领养出去。

许楚辞以为他只是短暂地居住。

但有一天下雨,他忽地冲出去,像一只拦不住的小浣熊,钻进垃圾桶里刨剩菜剩饭吃,震惊众人。

院长拦他,他也笑。

正值雨季,每个下雨天,他都会犯“小浣熊”的病。

院长把许华章放在身边看管,住在女寝一楼。

院长忙,福利院其他阿姨们也分身乏术,所以会嘱托许楚辞看住许华章吃饭。

许楚辞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位高权重。

他一冲出去,许楚辞和其他孩子们就会全员出动,“逮小浣熊咯”,把这只刨垃圾的小浣熊逮回来,饭也顾不上吃。

但他除了这个怪癖,没其他问题,爱笑,脾气也好,他是长发,发质细软,脸也漂亮,孩子们编他的头发,拿他当过家家的玩偶,他也是笑。

最后他的头发总是乱七八糟,许楚辞负责收尾,给他梳通头发。

对于二年级的许楚辞而言,他巨大一只的小浣熊,蹲在那,背对着她,也不喊疼,也不反抗,从侧脸看过去,总是含着笑。

许楚辞觉得这种笑应该是病。

许楚辞和他上一个小学,见过他被同龄人欺负,因为中长发被骂成“娘娘腔”。

那个男生恶劣地伸手扯许华章的头发。

许华章也还在笑。

许楚辞一边让同学喊老师,一边上去,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