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连眉心都不皱。

安漾心平气和,笃定这不过是扯皮的开始。前晚去车站时,闻逸尘在电话里唠叨一路,列举各种施工方可能会有的骚操作和借口。

好巧不巧,全被他猜中。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幕墙这块既然没走正规竞标流程,说明和施工队肯定有利益输送。材料采购这块操作空间大,吃回扣更见怪不怪,嘱咐安漾记得查看展馆背面是否有偷工减料的情况。

如果有的话,闻逸尘推测出两种可能:施工队声称看图不仔细,这事就轻飘飘翻篇了。毕竟替业主节省一大笔钱,但凡不影响主外观,大概率不会被要求返工。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施工队哪怕没讨到大便宜,也变相缩短工期、成功捞到油水。怎么都算笔划算买卖。

抑或施工队甩锅到设计院,倒打一耙说他们监管不到位。分析到这,闻逸尘斟酌半晌,叮嘱她记得打印施工图和所有邮件往来,以备不时之需。

“安工?”纪工叩叩桌面,好奇素日锱铢必较的这位为何沉默异常。

安漾在众目睽睽下回过神,“有事?”

纪工笑容谄媚,油嘴滑舌:“一直没听见安工指示,不安心。”

安漾浅笑启唇,“方总说了算。”

比起涂料问题,方序南其实更在意展馆外观。他耐着性子静候,迟迟没等到施工方的正面说辞,指尖点点现场照片,“这栋展馆看上去和设计图里的风马牛不相及。”

纪工斜瞟几眼,神色自若,“方总,怪不到我们哈。设计院的确就是这么设计的。真有偏差也说明他们施工图没按设计图做。”

方序南跳过安漾,配合望向沉吟的马存远,“马工,到现在还没听见你吱声。”

马存远心领神会地笑笑,知道对方不想推女士冲锋陷阵,正要接过话茬。不料安漾径直插嘴:“纪工,我有刚打印好的施工图。”

她慢悠悠起身,率先给在场每位业主分发图纸,随后调出电子版,“檐口线条和之前的效果图完全一致。我这还有大样图,供大家参考。”

此锅甚大,安漾不可能再任由对方泼脏水,当场甩出白纸黑字当证据。准备趁业主在场,将此事定责定性,免得继续牵扯不清。然而指责施工队没有照图施工,无异于直接扇人巴掌。

方序南眼都不眨地看着,好奇她看似柔弱的体内到底储存了多少能量。明面和施工方撕逼这种事虽说屡见不鲜,可她有必要这么拼?一个女人孤身在工地跟妖魔鬼怪周旋,真不怕日后遭人报复?

马存远能保她多久?闻逸尘又护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