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能怎么办呢?

她慢吞吞的朝前走了两步,有女警带她上了警车,她要去跟着做笔录。

徐容想,她早就习惯了,这些事已经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欺骗,戏弄,轻蔑,恐吓,对于老实人徐容来说,每一种都可以打倒她,幸运的是她与此同时还学会了逆来顺受。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不会听见世界的欺辱。

到了派出所的徐容被女警带走问了一些问题,估计是处理这种纠纷也不少,对方很快速的走完程序后,还不忘补充了句,“一会谈和解的时候,你可以适当提一些要求。”

比如钱。

警察办事肯定是不会带个人情绪色彩的,尽职尽责的提醒这一句,无非也是女警看出来徐容的经济状况应该是很一般,对方豪车来了好几辆,而徐容的衣服下摆都洗到起了毛边,看起来很旧。

结果徐容垂眼想了两秒,“……我没什么要和解的,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趁他还在这,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换个地方住。”

对面了然,很快让她签了几个字,告诉徐容现在可以先走。

徐容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阴沉沉的,派出所前面的柏油路黑灰半湿,整个世界像是饱和度被无限拉低,但黑白色却被拉至最高阈值的文艺片场景。

这种时候,一般在电影里最适合生死逃亡。

徐容也确实这么干了,她转了两辆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轻车熟路的从床垫下面掏出来两个叠的很整齐的行李袋子,铺在地上,将自己的生活用品开始往里面放。

衣服等收拾的差不多后,徐容又去外面拿自己的锅碗瓢盆,这期间她时不时的耳朵会嗡鸣一阵,周遭的声音像是断掉的信号塔,时不时的给她一下冲击。

每次当声音突然被耳朵释放进她身体里的时候,徐容都会重新找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于是塞行李的手就会更快一些。

很快,她被两个巨大的很土的行李袋子坠到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走出小平房,走出院子,走出棚户区。

然后徐容走到公交站牌下面,她知道安置房肯定是不能住了,但是自己有很多东西还在那里,她要去打包收拾一下。

徐容之前去安置房都是跟烧饼小哥一起去的,所以这次坐公交还需要在手机上查路线,因为手机耗电太快,她习惯性把亮度调到最低,所以看屏幕的时候会凑得很近。

等要坐的公交车到站之后,她有点难过的拎起自己的行李包们,眼睛里滚出几颗眼泪。

为什么她总是像飘萍一样呢?

徐容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她早出晚归,愿意在黑漆漆的凌晨三点起床工作,也愿意对着顾客们讨好的陪笑,更愿意勤勤恳恳的琢磨自己明天卖什么菜才能多赚五块钱。

但还是要一次次在这座钢筋铁骨冷气森然的城市中流浪,她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暂时容纳自己的地方。

并且就在昨天,徐容最近赖以生存的温情假象,还被一个疯子变态一刀划破,她甚至能记起自己晕过去的那一秒,正居高临下站在她身前的明默平,那张俊美倨傲的脸上是怎样一种得意恶劣的微笑表情。

这个神经病。

徐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自己推开房门,看见那几十个监控屏幕时的场景,忍不住有点发抖。

一边想着,她一边把头抵在公交车窗上,瘦弱的肩膀缩在座椅上,跟旁边庞大的行李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一秒徐容的耳边传来一个低声询问的声音,“你好,你也是昌东路那边的安置区的住户吗?”

徐容睁开眼,是个戴着副眼镜的年轻男性,大约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大约是有点不好意思,视线落在徐容鞋侧的地上,“……那个,我在外地上大学,趁着今天回来帮忙给家里搬东西,但是我爸妈白天都在市场忙,所以我想问如果你也去那的话,能不能顺道给我指个路。”

徐容的耳朵时不时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