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订花。

那花店的官网上写,白色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是他还太糟糕。

不配说出这句话。

许久,晏斯时终于能够重新出声:“生日还算开心?”

“当然……以后应该都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日了。”

晏斯时看见她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但他已经很难判断,她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善良本性使然的安慰。

夏漓在晏斯时沉默的注视中,觉得心口有一根发条正在一寸一寸拧紧,必须说点什么,什么都好。

开口却分外艰涩:“……抱歉。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莫名其妙、讨厌又矫情的人。”

“我从来没这样觉得。”

高中那段日子,于他是彻彻底底的兵荒马乱,结束得更是仓促无常。

而她是他能想起来的,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

晏斯时伸手,指了指副座前方的储物格,冷静地说:“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夏漓伸手按开,那里面有一只包装精致的礼盒,墨蓝色布纹纸,拿在手里很具质感。

“……谢谢。”

晏斯时没应承这句话。

没什么能替她做的了,好像担不了这个“谢”字。

车外已是天光大亮的情形。

晏斯时按下按钮,将车解锁。

夏漓拉开了车门,而后对他说“早安”。

他好像是“嗯”了一声,但不知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眼前一切都有些失焦般的模糊。

车门摔上了。

片刻,又重新拉开。

他立即抬眼。

夏漓就站在车门外,迎着晨曦,那一身衣服是一抹无法捕捉的白色月光。

她说:“生日许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你快乐,这是真心的……希望有那样一个人,陪你实现。”

他没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脑子好像停转了,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话。

除了她,还能有谁?

夏漓顿了顿,像在等他说“谢谢”一样。

他知道这很失礼,但实在说不出了。

她又说了句“拜拜”,车门重新阖上了。

晏斯时望着车窗外那道身影走进了小区,直至看不见。

低下头,靠在方向盘上。

心脏如被注入了一剂急冻液,血液也缓缓停止流动。

黑色的潮水涌上来。

喉咙似被掐住,无法呼救的窒息感分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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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开门时灯光兜头洒下,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在沙发上坐下,手臂撑着膝盖,微微倾身。

奔忙整晚,却丝毫没有困意,不单单如此,好像五感都被彻底封闭,困、饿、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好像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许久,晏斯时抬手,惯性地拨弄托盘里的拼图碎片。

他拈起一片,看向画框里的空缺处。

明明还差1%就将完成,却觉得仿佛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终点的虚假坐标。真正的深蓝地狱。

扔了碎片,抬手,一把拂乱。

他神情淡漠,没有分毫犹豫。

像是花费无数心血垒砌的沙石城堡,坍塌得如此迅速。

须臾间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