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脸在视觉中模糊。
白思祺紧闭双眼,狠狠皱了皱眉,扶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低促的喘息:“箐箐,你……”
他听清了白箐箐的低声呢喃,却一时无法理解。
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涌上他眼前,两张样貌与气质截然不同的脸极速变幻,到最后固定下来,与画架上的肖像重叠:“穆宁……白箐箐,你做了什么?”
白箐箐呼了一口喉中微热的气息,一巴掌把口袋里晃动不止的葫芦拍消停了,垂在身侧的左手随之变换手诀,在寸尺画室中密不透风地撑起一方领域。
“三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她问道:“你喜欢我哪里呢?从什么时候、哪一个瞬间开始……真的喜欢我吗?”
“我……”白思祺的意识有些模糊,脑海中却清醒无比地审视了过往十八年的记忆。
明明记忆里的人脸已经变成白穆宁,他仍是依存着白箐箐的问句,在一个个场景中不自觉摇头:“不是……”
“不是,箐箐,你听我解释。我……”
喜欢上穆宁分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可他现下却没有找到心动的瞬间。
白思祺一时哑然,他原想说是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他很快想起这两年自己时不时对妹妹流露出的贪恋的目光。
白思祺恍然想起自己的龌龊心思,可如今再细细回望的时候,好像又找不到那样心动到无法自抑的感觉。
看着记忆中的自己。
他甚至不能理解那一个白思祺的所作所为……
行为有时很突然的,向违背道德的方向发展。
直到他已习惯认知自己对妹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一切便都开始变得习以为常。
当过往的一切连续性地在眼前展开,他之前以为的那些自然而然,此时都变得突兀。
两张不同的脸在记忆中分开,白思祺感觉自己意识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眼神逐渐聚焦在白箐箐身上。
他早知道白箐箐一手玄学术法高深莫测,听说他们这次去宝桐几次陷入幻境,恐怕刚才那些场景就是那所谓的幻觉。
须臾前还在自己记忆中撒娇任性的人如今平淡着一张脸,白思祺内心复杂。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他却感觉真的和白箐箐做了十八年的兄妹。
真的应了十八年前他初见时的那句,会好好守护她。
白思祺皱着眉,注意到她落在膝面上的左手姿势怪异,右手好像还压在她上衣口袋上,紧紧按着什么,此时也没有松开。
他本想问“幻境已经结束了,你还在做什么?”,但出口就变成了:“你觉得这样就可以问出不一样的答案?”
白箐箐没注意到他神色变化,低头看了眼时间,轻飘飘点头道:“嗯,虽然这是我学的新招数,以后可能也还会学新东西,但这是我最后、最后一次问你。”
“你的答案有变化吗?还是喜欢姜穆宁?”
虽然这世界是一本书,所有角色的人生在天道的安排下一一展开。
可白思祺是真实地在这世界里活了二十六年,真实得度过了九千多个日夜。
二十六年的人生,仅靠术法,靠她撑开的片刻领域,就想改变他延续的思维、改变他的心意,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所以她将白思祺的过往如数在他眼前展开了一遍,让他清醒地旁观过去的一切。
把他记忆中姜穆宁的脸换成她的,也不过是避免白思祺仅看着这小说女主,就再次沉湎其中。
所以,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问他了。
白思祺抿了抿唇。
短暂的沉默让白箐箐笑了,松开掐着手诀的左手,起身伸了个懒腰,神态略显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外走:“吃饭。”
楼下。
敖心逸听着嵇夔的话,连连点头,露出笑容:“夔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她才好。”
嵇夔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