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犬牙牙‘汪汪’叫几声,商月楹欣欣笑着,旋裙往小竹屋那头去,落下两条膝,蹲着身子嘬嘬逗弄牙牙玩。

几晌过去,她仰面瞧一眼天,朝薛瞻伸出两臂,“上?回飞起来的那种感觉,我?能再?试试么?”

她抬起一侧细眉,笑颜依旧,“落了几日的雨,好不容易停了,我?想看?星星。”

薛瞻听她清丽婉转的笑,暂且压下心内的疑,垂眼瞧她慵懒的髻,也跟着勾了两边唇畔,“好。”

三两步上?前去,揽撷起她较他?而言轻飘飘的身子,转背蜇入月亮门,一霎借力跃上?屋顶。

窥她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手,不免失笑:“楹楹,睁眼。”

大约是连着落雨叫世人厌烦,老天只好派出一览星将,熨一熨尘世的心。

琼月楼台,薛瞻揽着商月楹的腰,沉默抬眼,瞧着东南方最?亮的一颗星。

不知几晌,肩上?倏而靠来半个?脑袋,轻轻贴在他?的肩头,一并贴来的,还有自檀口溢出的轻轻叹息,“薛瞻,我?好难受。”

这?般说罢,但见?薛瞻低首去瞧她的神情,却被她固执摁下,“就这?样坐着。”

他?眨几下眼,只好作罢。

“今日元澄那把剑见?血了,好多血,我?瞧见?了,”商月楹稍稍抬着下颌,由天边繁星照亮她凄凄洇湿的两个?眼,“我?虽有些难受,却觉着痛快极了。”

她低声将李鸪欺负九娘一事草草说了,忿忿涌进心内,爬上?她的脸庞,复又没忍住将两个?拳头握紧,“好在许临绍出息了,替我?逮了他?去衙门,这?样的畜牲,你讲,衙门会如何?判他??”

薛瞻一霎沉眼,却不叫她察觉,只将她乌鬓轻抚,“庆元官律森严,不会叫他?逃脱的。”

“......皇城司新上?任的许副使,”言语顿一顿,他?问?:“与夫人是什么关系?”

商月楹下意识抬起脸,“许临绍?就那样的关系啊......”

稍稍一回神,她握拳的手没忍住轻捶他?的膝,失笑道:“你想什么呢?”

“我?晓得,我?是生得美,却也不是人人见?了我?都要像你这?般占为己有!”她晃一晃他?的腿,语气晃出一丝迤逗,“你心思过于狭隘了。”

歪了脑袋窥他?薄薄绯色的耳尖,商月楹痴痴而笑,一把嗓益发?清丽,“他?从前是我?家的邻居,十四岁那年随他?爹娘外派去了西境,我?幼时与他?才不对付呢,只是后来渐渐晓事了,才相?处和睦些。”

她握着扇,胡乱扇起一阵风,佯佯垂下两个?眼,耸一耸鼻尖,“什么味呀?这?么酸。”

坏心眼得到满足,戏弄他?几晌,商月楹觉着发?堵的心房松快了些,复又一声叹息,盯着天边的白玉盘,“这?世道,当真是贵胄可以?拥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她像打开话茬,辗转又将如何?认得九娘一事告知他?。

右侧的膝时不时抵一下他?屈起的腿,她就这?样讲啊讲,讲到两片唇褶皱在一处,舌尖忍不住滚一圈,舔去干燥,“我?今日回来,瞧着这?都督府,我?就觉着,我?是幸运的。”

她交叠两条胳膊,屈起双膝,将半边脸埋进臂弯里,涓涓声线益发?沉闷,“因我?背后有都督府,有你,有爹爹阿娘,有荣妈妈她们,有元澄,今日我?才毫发?无伤。”

晓得薛瞻在沉默听她讲,商月楹倏而将双眼阖紧,后知后觉的惧意却固执从紧闭的眼隙间淌淌而下。

滚烫的泪陷进臂弯,她呜咽一声,将脸埋得更深,“可九娘身后只有葛婶,若无葛婶怜惜,她身后什么也没有,我?不敢再?想,若今日我?听了妈妈的,没站出来替九娘叫屈......”

她抬起洇透的瞳眸去瞧他?,“往后的每个?日夜,九娘该如何?活下去?我?又会不会对此事生了执念?”

少顷,薛瞻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吻一吻她哭红的鼻尖,“别哭,能跟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