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楹侧身掐断一朵芍药,捻着花瓣放在鼻尖轻嗅,“花开得再好,也有落败之时,我若是这花,就趁着绽得鲜艳,寻个真情实意能精心灌溉养护之人。”
言毕,花瓣洒落一地。
她绣鞋轻碾花瓣,与窦婉君擦肩而过,平静道:“若一方没有真心,花亦有再折的时候。”
“表妹既有惺惺相惜之意,还请自便。”
春桃跟在商月楹身后匆忙一问:“夫人去哪?”
商月楹头也没回,“随意。”
立在不远处围观全程的元澄见商月楹往这边徐行,忙迎了过去,“夫人,大人根本就没与那窦......”
“元澄,”商月楹忽然开口:“不必去套马车了,也不许跟着我。”
元澄一噎,下意识去看跟在商月楹身后的薛瞻。
只这一瞬怔愣,商月楹已越了他往前走。
那句‘不许跟着我’,听着倒像是与薛瞻说的,薛瞻停了步子,沉静凝着商月楹远去的背影。
那厢,窦婉君还站在园子里拭泪,时不时往这厢瞥一眼。
元青:“......大人,此事如何处理?”
元澄挠头,小声搭腔:“夫人是不是生气了?”
那抽噎泣声听得元澄脑仁发疼,他嘀咕道:“这窦小姐也真是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今日出现在夫人面前,大人实在与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她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夫人瞧的。”
双生子虽都不喜窦婉君这着实明显的做派,却仍在言语上未太过分。
薛瞻与二房关系融洽,窦婉君乃二房亲戚,细了想,总不能叫他二人拿麻袋套了窦婉君去警告,下了二房那位侯爷的脸面。
薛瞻绷着下颌,收回视线,忆起方才在园子里商月楹的神色,又垂目望一眼袖口,好似这轻飘飘的袖口还被牵着,拽着。
半晌,他才道:“清明祭祖,薛氏分支届时都会登门,窦氏身死多年,不过是个下人,府中实在不宜再出现姓窦之人。”
如此,便是叫他二人暗中使些绊子劝二房送窦婉君出府的意思了。
元青沉声应下,又道:“骁骑营来了批刺头,原先的弟兄们等了许久了,夫人那边......”
薛瞻:“元澄,跟上去,别叫她发现。”
元澄‘哦’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心底那股瞧见夫人与大人相处和睦的喜悦又淡了些许。
都怪那窦小姐。
他若是大人,当即就拔剑吓唬她,好叫她不敢再上前来。
元澄出了门,问了守门小厮商月楹离去的方向,就忙跟寻了过去,远远瞧见商月楹驻足在卖梅子饮的摊位前,他才微稍松一口气,寻了个石柱掩身轻叹。
大人到底顾念了二房,那窦小姐是二房的亲戚,如此冒犯,大人也只得打发她走。
毕竟二房那位侯爷对逝去多年的窦姨娘情意深深,否则也不会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窦小姐在侯府常住。
新婚第二日便闹了别扭,元澄抵额揉着眉心,绞尽脑汁想着晚些回府该如何叫他们忘却今日这事。
这厢,商月楹要了碗梅子饮后便自顾寻了张方桌坐下。
“都别站着,旁人都盯着我瞧呢!”商月楹一指余下三个空位,“日头晒得紧,都先解解渴罢!”
春桃没规矩惯了,当即坐了下来,见荣妈妈与秋雨还站着,春桃笑嘻嘻去拉秋雨的衣袖,“哎呀,坐吧,在夫人身边伺候不讲究这些。”
来来回回拉扯,眼瞧有其他饮客掷了视线过来,荣妈妈只得领着秋雨坐下。
身子放松后,荣妈妈这才低声与商月楹解释道:“今日之事,夫人莫要恼了都督,那窦小姐当真与都督没什么。”
商月楹唇畔沾着梅子饮的那点红,瞧着艳极了,她抬手擦拭干净,抿抿唇,答道:“我没生气。”
“既出来了,待会就四下逛逛,汴京的春景好赏,”她单手抵腮,问:“城郊有什么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