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滋生片刻感动,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江闵那天坐到了最后,讲座结束人都走了,他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在昏暗中点开教务系统,查看申大的双学位选修条件。

那是一个很普通不过的下午,礼堂外的梧桐叶苍翠刺眼,保洁阿姨走进来催促他快点儿离开,说要锁门了。

江闵抬头,好脾气的说马上就走。

他不是英雄,也没能成为英烈,只是一个普通人。昔日意气风发、笑起来温柔和善,不短短不过半月,血肉之躯遭受折磨,变成了病弱伤残。

他俯下身的时间太久,久到项明峥收回了视线。久到沈徽林握着半截假肢,眼底蓄满眼泪。

他站直了身体,一言不发转身走向街道另一边。

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走得有些慢,背影高挺又孤独。

沈徽林站在车边,身体五感都像是被堵住,每一次呼吸都阻滞。

她一定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什么呢?

咖啡馆的第一次师门聚餐,她拿着相机拍照,照片里其实出现过一张清朗的侧脸。

申市图书馆的那个角落,她趴在那里睡了一下午,对面坐着的男生小心护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窗户,生怕吵醒她。

每一次组会,他都坐在她的左边,视线相对时总会带着几分浅笑,又很快别开视线。

西宁调查,沈徽林高反严重呕吐不止,他深夜开车从偏僻小镇前往市区买了药和罐装氧。

一次次飞往纽约,见面之后温和问她,“小师妹,最近好吗?”

江闵始终都没说,几年前的颁奖典礼,陈章让他表达祝福,那束浅蓝色玫瑰却是他自作主张买的。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裙子,沈徽林抬步就要跟过去。

“林林。”项明峥声音磁性低冷。

她如梦初醒,缓慢转身,回头撞进冷倦淡漠的眼睛里。

第93章 “他满足了我稀薄爱情的所有幻想”

一场判决持续了三个月,除夕到来之际,唐世宁事件的调查结果才得以公布。

那天北京下了大雪,苍白新雪覆盖住了门前绿植,项寻廉出差不在家,陈雨带着两个孩子早早就睡了,公馆内格外安静。

客厅里电视还没关,午夜档新闻滚动播放,主持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又冰冷。阮华婷靠在沙发里睡着了,被一阵开门声吵醒。

她坐了起来,回头看向门口,项崇远一身黑色呢绒大衣,眉眼冷肃,肩头落着几片雪花。

阮华婷起身走了过去,抬手拍掉了他肩头的雪,声音清淡:“过除夕呢,寻廉、明峥还有你都不在,团圆饭也没吃。”

私下相处,她少有这样亲密的姿态。

项崇远没应声,将公文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步往里面走。

阮华婷看着他的背影,这背影她看了几十年,爱慕、不甘、憎恨都有,后来也都淡了。

只是今晚品咂出一些不同寻常,她问:“从南州回来的?”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询问,项崇远眉心蹙起,久居上位,经过了岁月和权势沉淀,漆黑的眸子总带着几分冷漠审视。只是今晚,他脸上那些疲惫更加显眼。

阮华婷突然想,他也是真的老了。他们也真的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

“人怎么样了?”阮华婷语调温和,像是和他谈论日常琐碎。

项崇远抬眸看着她,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死了。”

声音低沉微哑,“自杀了。”

没有被癌细胞夺去生命, 却在清醒的时候自杀了。

静默许久,阮华婷闭了闭眼睛,“你……真的关了她一辈子。”

她语调很轻,嘲讽又叹谓。

一时之间不知道,面前这个凉薄冷血的政客,是绝情还是多情。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只有那个疯疯疯颠颠的陪他最久。

“新闻里说,案子结了。”阮华婷收敛了情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