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了。我把人想得太好太简单了。”
“我们在一批批难民的到来中逐渐发现一个问题,难民们的性别比例越发失衡,最初到来的那些人中,很多都是带着妻儿老小一起的,但是渐渐的,老年人和小孩子逐渐减少了,到最后,女人们也渐渐消失,最终占领这个避难所的几乎全是男人。”
“他们开始抓捕女人,我和桃子姐首当其冲,被关进了地下室,之前的那些难民中,女人们也被留了下来。那些男人管我们叫做‘资源’。”
祝年忽然有了极其不妙的猜想,整个人身形一抖,几乎就要坐不稳,诺亚及时抱住了她,而在祝年身后,殷如旭也悄悄扶住了她的腰身。
“他们……他们不会是想……”祝年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为那些姐姐妹妹们感到害怕。
小树含着眼泪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甚至还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说,这是要为人类繁衍,延续种族的光荣使命,我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几乎每天都有女人被奸淫致死,我们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祝年伏在诺亚怀里,眼泪止不住,她不敢想象那该是什么样子的场景,她只在书本上看到过对悬停初期的记录,可那都是宏观的冰冷的数据,可灾难从未这样具体而真实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为那些女孩们痛哭,为所有死去的人痛哭,为失落了的人性痛哭。无数个体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写,人类被逼成了魔鬼,世界早已变成了地狱。
“可你活下来了,”诺亚冷静地问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桃子姐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入的狱,她知道我最害怕这件事,所以一直把我藏在最里面,没让那些男人们带我走。但那次她也护不住我了,我被拖进了一个房间,我当时只恨不能立刻死了!可她竟然冲了进来,手里也拿了刀。”
“她对我说,我们逃吧!她拿走了男人身上的车钥匙,带我跑出去开上了车,我们沿着山路一路狂飙,风从车窗往里灌,我大口呼吸着,感觉活了过来,”小树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那样好看,她盼望着盼望着,像是重新回到了那辆车上。
“那些男人们在后面追我们,很吵,我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我把声音开到了最大,压过了那些叫嚷。我们开心极了,一路就要攀上山顶,我记得山顶有一棵桃子树,前些年,我们每年春天都会去赏花。”
“我说,桃子姐,我们去看花!她笑了,说好呀,去看你喜欢的桃花对吗,那么我们再快一点!那一刻,我们好像又回到了悬停之前的日子,可以开车兜风,可以在春天赏花,秋天吃果子,然后再期待第二年的春花。我当时就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跑下去吧,只要和桃子姐一起,我可以去海角天涯。”
“……可是,桃子姐忽然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我,我看见眼泪从她脸上落下,可她还是很努力地在笑。”
“她在含着泪水的微笑中轻轻叹息,说,小树呀,有个坏消息,这辆车……就要没有油了……”
身后那些追着我们的汽笛声已经很近了,我们在不知名的乐曲里相互对望,夕阳沉默地注视着,如同过去的每一天。
我想,我们逃不掉了。
可我还没看到桃花树呢。
70、和树
祝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手又不由自主地掐紧了,掌心生疼,几乎要被生生掐破。
殷如旭忽然咳了起来,牵动着伤口又在出血,他客气而疏离地申请:“祝小姐,可以麻烦你为我包扎一下吗?”语气伪装得没有一点漏洞。
祝年从悲痛中回过神,看见他锁骨到肩头那一片已经湿透了,心里又慌又痛,眼泪再也锁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祝年撕开了喜服,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殷如旭擦拭血迹。
“队长……我可能是有些脱水,能不能给我点水喝……”殷如旭又对诺亚说。诺亚立刻站起来,问小树哪里有水,小树带着他出去了。
两人刚刚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