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房雪樵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叶先霖已经翻出一件不起眼的灰布长衫,利落地套在身上。从箱底找出一顶旧呢帽,对镜子仔细戴好。"替你死了的女人会不会就住在那户人家家里?"她一边系着盘扣一边分析,"不然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不可能卖出去的。"

“可是……”房雪樵总觉得不妥,“这种事还是交给治安会。你我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呵呵。"叶先霖冷笑一声,弯腰系好皮鞋带子。她直起身时,眼中带着讥诮,"这会儿又不惹是生非了。"她走到房雪樵面前,指尖戳着他的胸口,"这事不是你惹出来的?"

房雪樵终归还是拗不过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来,穿过天井。

客堂里,余婉娘正倚在柜台边嗑瓜子,见二人行色匆匆,扬声问道:"叶大少吃午饭了吗?我要他们准备?"

叶先霖头也不转的摆摆手。房雪樵过意不去,说一句:“我们出去吃。”他的话音未落,叶先霖已经推开客栈的房门,潮湿的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

房雪樵的记忆力还不错。他领着叶先霖在曲折的巷弄间穿行。转过几个弯后,一棵巨大的槐树出现在眼前,苍劲的枝干在雨中显得格外黝黑。树前一扇斑驳的黑色木门半掩着,门环上锈迹斑驳。

“就是那里。”他指着记忆中的黑色木门,“那户人家。”

木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雨滴敲打青瓦的声响。房雪樵还在踌躇,叶先霖已经上前推开了门。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门里的姑娘出奇地警觉。只听一阵窸窣,一个甩着油亮大辫子的姑娘快步走了出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杏眼圆睁,警惕地盯着叶先霖。

"你找谁?"姑娘冷声问道,声音清脆,却带着防备。

“我……我来找我的箱子。”叶先霖很少遇到对她没有一点好脸色的女人,这让她有些挫败感。

“箱子?”姑娘狐疑的看着她。

房雪樵也走进门来,微微红着脸,问了一句:“姑娘,你还认识我吗?”

9、小桃

大辫子姑娘转眼看向房雪樵,先是一怔,随后从上往下的打量了一遍,黑漆漆的眼珠一亮,笑得花枝乱颤,乌油油的辫梢扫过蓝布衫的后襟:“原来是你!昨天你穿了一件绿色的旗袍,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得扮成那副丑样子,不男不女的。”

房雪樵被她笑得一张脸通红,羞答答地解释说:“事出有因,让姑娘见笑了。”

“你没有摔坏吧。”姑娘收了笑,眼睛划过他的腰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家猫儿都不敢的。”

房雪樵揉一揉昨天被摔得青紫的腰,说:“多谢姑娘挂念,没什么大碍……”

叶先霖的咳嗽声硬生生插进来,她抱着胳膊站在滴水檐下,皮鞋尖不耐烦地点着青苔斑驳的石阶,不满的说:“你们叙旧叙好了吗?我们是来找箱子的。”

房雪樵低头望着姑娘被雨水打湿的布鞋尖,声音轻柔:“姑娘,敢问我昨天落在这里地箱子,可还在?”

姑娘把他们往屋子里让。“那是口很漂亮的箱子,咱们五寅镇可没有这样高档的货色,我收起来了,您跟我进来拿吧。”

房雪樵还在道谢,叶先霖已然不客气的掀开蓝印花布门帘,进了屋子。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擦得能照见人影,上头摆着白瓷茶壶,壶嘴还冒着热气。东墙供着观音像,神像前供着当季的瓜果,一炉线香插在鎏金香炉里,青烟袅袅,将整个屋子都熏染上了檀香的沉静气息。

房雪樵迈进门槛时,叶先霖早已掀起长衫后摆,大剌剌地占据了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他翘着二郎腿,鞋底沾着的泥块簌簌落在干净的青砖地上,眼睛斜睨着姑娘,手指在八仙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