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明猛地抬眼,看向办公桌后坐着的人。
“很意外?”孟均漱盯着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也是,毕竟我们追查了两年。不是吗?”
徐应明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我以为站长你会把人带回来好好审一审,毕竟他是共党在杭州地区的头目,掌握的情报必然极其有价值。”
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然而自己的嗓子却干涩无比。
孟均漱没有理会她的质疑,只是手指点了点自己旁边,示意她过来。
“你看看这个。”
徐应明走近,终于看见了孟均漱办公桌面上摊开的东西。
是一份浙江省城防工事与兵力部署的情报图,和自己交给沈志荪的那一份别无二致。
不,也不一样。徐应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图纸上的数据被改动过,那不是自己交给沈志荪的原始情报!
徐应明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仿佛陷入冰窖。
孟均漱平缓地声音在一旁响起:“晚上的时候,行动处的兄弟们在城南抓到一名共党,几番审讯下来,那人告诉我们一个重要情报:共党今夜在南星桥码头有重要行动。”
他顿了顿,看着徐应明继续说:“南星桥码头,‘花匠’终于露面了。只可惜,没抓到活的。不过我们还是有所收获,在他的身上,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朝情报图扬了扬下巴。
“可这份情报,是假的。”徐应明再一次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直视着孟均漱的眼睛,“站长上一次给我看的,和‘花匠’的这一份,不一样。”
孟均漱看了她一会儿,笑着点点头:“你记性不错。”
徐应明垂下视线,说:“这是我们当年训练时的基本要求。”
“没有人能一丝不差地完成教官的全部要求,你说是吧?”孟均漱面上笑呵呵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别有所指的意味,“只是可惜,特训班到底不是培养将军的地方。”
“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均漱没有说话,拉开抽屉取出两份文件,逐一展开,和情报图并列摊在桌子上。
“你能看出‘花匠’的情报是假的,可是你没有看出来,我给你展示的情报图,和周先良手里的那一份,也不一样。”
徐应明已经猜到了。当她看到保密局从沈志荪身上搜出的这一份假情报时,她便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情报出了问题,而沈志荪却再没有办法和自己联系上,于是只得通过自己的死亡混淆敌人视线。
把水搅浑,才能向她们传递消息。
出卖南星桥码头任务的背叛也是假的。
沈志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周先良,情报被人换过,只有她能把真的情报发给上海局;也是在提醒徐应明,孟均漱并不是完全相信她。
徐应明抬起头,看着孟均漱:“你在同时测试我们两个人。”
“可是现在出现了第三个版本。”孟均漱也不否认。
“你在防着我。”徐应明说。
孟均漱盯着她的眼睛,收敛了笑容。
“你那天是不是去了庆春门直街?”
徐应明愣了愣说:“是,我那几天安排潜伏人员,庆春门那一片的一个烟馆老板,是我的目标之一。”
“可是‘花匠’那一天也去了庆春门。”孟均漱说,“你没有看见他吗?”
徐应明的神情变得冷峻。
“孟站长,”她肃然说,“你这是在质疑我对党国的忠诚。”
“你难道不该被质疑吗?”孟均漱反问,“先前的每一个案件,周先良有疑点,可是放在你身上,也同样成立。你一直怀疑周先良,可如果只是你想找一个替死鬼呢?”
徐应明冷笑:“你如果觉得我有问题,大可以直接把我押送南京。”
孟均漱盯着她看了很久,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着。
“你放心。”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却充满威胁,“浙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