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眼中是令人发怵的狂躁。特务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克制的徐应明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无一不被震慑住了。他们注视着大口喘着气的徐应明，缓缓垂下手臂。

“所有人，放行。”那特务皱着眉，沉声说。

特务们缓缓向后退去，给汽车让出一条空路来。周先良目光凛冽地瞥了他们一眼，落回到驾驶座徐应明身上。

“开车。”

徐应明还没有动。

“开车！”周先良将命令咬得重了些，又重复一遍。

徐应明终于有了反应，似是不情愿地踩下油门。汽车向城外驶去，扬起一片灰尘。

“组长，我们怎么办？”

“快，打电话汇报冯处长！”

汽车沿着林子里的土道一路颠簸，城外郊区山丘连绵，路并不好走，车中的两个人却是舒了口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你怎么样？”周先良盯着她脖颈伤口关切问。

“死不了。”

“你打算去哪里？”

“浙东根据地。”徐应明叹了口气，“事发突然，我们联系不上组织，没有其余的撤离路线。”

“你有想过回去之后怎么向孟均漱和南京交代吗？”

“一会儿你给我两枪，留口气就行，把我丢在路边，自己开车走。你知道路的。”徐应明说，顿了顿，“别真把我打死了。”

周先良皱眉：“你疯了。要是保密局没有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那就死了好了！”徐应明忽然烦躁地低吼一声。

周先良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认真说：“你应该留在根据地。”

“不可能。”

“你现在回去，他们会对你展开调查。”

“没有命令，我不能擅自撤离，”徐应明面无表情地说，“在没有明确危险的情况下。”

周先良盯着她：“你很清楚，如果你执意要回去会面临什么。”

徐应明不再接话，良久，她方才开口。

“我们不一样，我不能留在根据地。”她没有看周先良，语气平静，“我宁愿死在浙江站，或者南京。”

“可是你……”

“砰”

汽车忽然受到猛烈冲击，向前一倾。

“不好！”徐应明猛地抬眼看向后视镜，“他们追来了。”

保密局几辆车已经追了来，徐应明远远地瞥见了车里坐在后座上一脸阴沉的孟均漱。

特务们架起枪，隔着一段距离，子弹像雨点一样向汽车砸来。徐应明踩足了油门，可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距离，并不足以将身后的汽车甩掉。

右侧的车窗玻璃“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这边！”

周先良一把握住方向盘，向左打去。徐应明默契地松开手。汽车猛地转过弯，向山林间的岔路驶去。

保密局追踪的汽车亦跟了来，好在速度有所削减，拉开了一些距离。

徐应明回过头望去，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一共三辆车，孟均漱也跟来了。”

“不要走直线。”周先良沉声提醒。

“帮我一把。”

“好。”

周先良于是再一次抢过方向盘，然而徐应明这一次却没有给她机会。从后面看，车内的人仿佛起了争执，汽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开去。

身后的射击并没有停下来。子弹击穿了汽车的轮胎，汽车“吱呀”一声滑出去老远，扬起一片飞尘。车里的两个人向前猛地摔去。

“不好，爆胎了！”

“快下车！”

废弃的汽车恰好挡住了追来者的视线。周先良弯着腰，跟在徐应明身后钻进树林里。

保密局的汽车很快便追到车边。特务上前查看，汽车里却空无一人，连忙报告孟均漱。

“她们还没走远，赶紧跟上。”

特务架起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