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元面色羞愧，率先走到徐应明面前，低头鞠躬，道歉说，徐同学，对不起。

徐应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垂下视线，摇摇头。

胡文怡走过来，笑着拉起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校园里面逛一逛。

四

周先礼远远地看见两个人走来，很是意外。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识了？

胡文怡一愣，方才意识到自己几日没来学校，也还没有向这位新同学做自我介绍，于是转过身来，正要开口，徐应明却仿佛看见她所想一般，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你是学校青年读书会的学生领袖。

胡文怡笑着说：徐同学可真是消息灵通，这才几天，便已经将我们学校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是你太耀眼了。徐应明平静地说，你和方才那位黄同学，整个学校，谁人不知晓？

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胡文怡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不会。

我相信你。

徐应明怔了怔。她想问她为什么，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五

周先礼生日这一天，姐姐周先良难得早早回了家。

胡文怡和徐应明两个人也被邀请来周公馆。那是徐应明第一次见到周先礼这位传说中的姐姐，和想象中的形象并不相似。她一身干练的衬衣西裤，长发挽起，笑着将三个人迎进客厅。

晚饭时，谈起学校里的事，周先礼有些无奈地说：黄行庄那几个人已经有几天没来上学了。

周先良目光闪了闪，似是有些兴趣地问：就是你们学校里的那个激进分子？

听说是身体不舒服，吃坏了肚子。胡文怡说。

一旁，徐应明低头吃饭，没有接话。

是吗？周先良问。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徐应明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头。周先良仍旧笑着，探究的目光却十分深邃，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了去，徐应明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或许吧。

六

《塘沽停战协定》签署后，上海的学界和市民团体迅速掀起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

学校里，胡文怡和黄行庄核对完第二天的游行线路，和大家布置好分工后，正准备回家，却见徐应明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胡文怡笑着走过去，说，我们在商讨明天的学生游行，你要不要一起？

徐应明却一把抓住胡文怡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胡文怡愣了愣，微微皱眉。

日本人已经和租界巡捕通了气，只要你们一有行动，便可以立即以扰乱治安的罪名逮捕。徐应明说，你们这是在自投罗网。

胡文怡看着她，轻轻拨开她的手。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她说，你也知道。

可是协定已经签署，你们改变不了任何事！

我们要让政府、让更多的民众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会和侵略者抗争到底！

徐应明缓缓摇头：不，你们这是在白白牺牲。学生势弱，对方势强，以卵击石只能是不自量力。

应明，你害怕了。

我没有。徐应明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你，带着同学们去送死。他们手里有枪，你们不能如此冲动！

我没有冲动。胡文怡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看着徐应明的眼睛，说，日本人已经打到华北了，如果我们再保持沉默，那么全中国又有谁还会去发声呢？

可是发声又有何用？日本人野蛮无理，国际法在他们眼里不过一纸空文。徐应明辩驳说，敌强我弱，我们应该保存实力，待时机成熟，一击毙命。

应明，我理解你的顾虑。胡文怡叹了口气，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不过不管怎样，你今天的消息对我们非常有帮助，我会和大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