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明微微皱眉,问:“所以,周处长这是把我当作嫌疑人吗?”

“别多想,只是例行问话。”周长则说,“所有和杨副科长相关的人员,都在我们讯问的范围之内。”

“周处长想知道什么?我和杨副科长并不相识。”

“杨惟义出事的当晚,你在哪里?”

“自然是在家。”徐应明答道。

“可有谁能证明?”

“无人证明。”徐应明说,余光瞥见记录员在一旁奋笔疾书。其实当日黄汝琼也是在的,只是自己却不能说,否则牵扯出石野浩之死,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周长则看了眼旁边的村井骏,然后对徐应明说:“那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徐应明只是反问:“周处长相信自杀?”

周长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否认,然后轻笑一声:“徐小姐消息很灵通嘛。没错,尸检报告出来了,杨惟义死于中毒。”

“中毒?”

“徐小姐应当很熟悉,”周长则轻轻吐出三个字,“氰化钾。”

“那便更加奇怪了,”徐应明说,“既然已经下毒,凶手又何必多此一举,反倒惹人怀疑?”

村井骏突然冷冰冰地开口:“不知道徐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半年前爱多亚路火烧公寓楼的那一桩案子?”

徐应明心里陡然一沉。

“略有耳闻。”她顿了顿,看着周长则,试探着问,“你们是怀疑这两个案子之间有关联?”

“同样是氰化钾中毒,在作案手法之上加一道加密方式,可惜却是东施效颦。”周长则敲了敲桌上的卷宗,向后靠在椅子上,“伪造杨惟义的自杀现场不是凶手的目的,把我们的目光引到当初那一起纵火案上才是。”

徐应明目光闪烁:“您是说,那爱多亚路的死者也是他杀?”

“徐小姐有不一样的想法?”

“不是我有不一样的想法,”徐应明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叠交支在膝盖上,她压低声音说,“那里其实是军统的一个窝点,死者是 76 号要抓捕的一个要犯。我说的对吧,周处长?”

周长则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在徐应明看来并不友善。

“徐小姐果然消息灵通,”他说,“差点忘记了,令尊就是 76 号的情报主任。”

“周处长误会了,”徐应明看向他,“家父当时尚在南京,对此事了解甚少,是情报处的黄科长告诉我的。”

见她轻松便躲过了陷阱,周长则只觉一口郁气堵在心中,方才有的些许眉目又不见了踪影。

“徐小姐还真是人脉广泛。”他迅速调整了神色,“不光认识的人多,也从不与人交恶。”

“周处长这话我便不大明白了。”

“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和杨惟义没有私人恩怨的人。”

“入行晚罢了。”

“你的那枚氰化钾呢?”周长则突然问。

徐应明面无表情地翻开右侧衣领,豆粒大小的白色药片嵌在扣缝里,像死人黯淡的瞳孔。

这是所有特工人员的标配。在每个人入行之时,都会给配发一枚足量的氰化钾,就像配枪一样,为的是方便在必要时刻自我了断。

“可惜,杨惟义的那一枚却不见了。”周长则摇了摇头。

“杨副科长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甘心一死了之?即便是遇到什么,也定是想方设法地逃走方为上策。”徐应明说,“所以就算真的是他的氰化钾,也很有可能是他人下毒。”

“曲曼如也是一样。”周长则斩钉截铁道。

他将一份资料推到她的面前,徐应明只看了一眼,便感到脊背发凉。

“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才搜集来的信息。”他盯着徐应明说,“没有照片,甚至没有留下痕迹,徐小姐现在还觉得,这个级别的间谍,会这么容易就自杀了吗?”

“您的意思是,她还没有死?可工部局不是已经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