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就是徐应明的案子。我刚刚从望龙门那边回来,上面便递了话来,限我三日之内查清结案。”

“怎么突然着急要结果了?”魏成宁感到有些奇怪,“防奸股今天下午还来我们科室,提走了她这两年和总部往来的电讯材料。”

“我也不清楚,按理说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为好,急不得。”

“那你打算怎么办?”魏成宁问,“这个徐应明可是个狠人,在特训班时的那些就不说了。当年戴老板有意提拔她为科长,局本部的科长啊,多少外勤兄弟求之不得的位置,这家伙却倒好,直接跟戴老板申请去上海,上赶着去送死,拦都拦不住。”

唐毅功倒是有些佩服这徐应明,若换做是他,也未必有这胆量深入虎穴。“戴老板当年还是同意了,”他说,“他还称赞徐应明是巾帼不让须眉,应为我辈之楷模。”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重建上海情报网刻不容缓,可说来惭愧,当年除了她,我们这些人几乎没有愿意去前线冒险的。”

“是啊,若非是她,我也当不上这电讯科的科长。”魏成宁叹了口气,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要是真查出来她就是共党,老兄你可就是咱们军统的大功臣了。”

“别贫了,赶紧干活儿去。”唐毅功推了他一把。赶走叽叽喳喳的魏成宁后,唐毅功终于得了一阵清静。只是先前好不容易梳理出来的的那一点线索头绪,经这么一搅和,又像毛线团一样缠在了一起。

前功尽弃。

唐毅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赶来了审讯室,秘书抱着一大摞文件跟在身后,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摆好,调试完录音机,然后备上热茶水。

徐应明被拖了进来,绑在椅子上。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她已经很虚弱了,意识有些涣散,气息也是若有若无的。

倒是唐毅功被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那个看守:“这怎么回事?”

“回长官,应该是伤口感染,烧起来了。”特务低头回答道,“没有命令,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去找医生。”

“杨秘书,赶紧去把医官找来,她可不能这么死在我们手里。”唐毅功吩咐道。

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医官给她打了一剂消炎药,又让她吞了几片退烧药,拿出止痛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看向唐毅功,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给徐应明注射了下去。

唐毅功盯着她问:“徐应明,能说话吗?”

她点点头,却有些不明就里。唐毅功今天有些奇怪。

实际上,她不知道的是,唐毅功前一天晚上在办公室重新梳理案情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倒不是对案情细节,反而是戴老板以及上面的人对这个案子的态度,很反常,不像是真的要处理“共谍”案,反倒像是……

唐毅功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到了最后更是有些懊恼自己白天时的大意。好在没有下狠手,他心想,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于是,很明显地,他今天对徐应明客气了许多,先是制止了特务想要把她再次吊起来审的意图,又给她叫来医官看病。待她感到好些之后,才说:“你的卷宗我看过了,上面有一些疑点,需要你解释清楚。”

“我昨天说的都是实话。”徐应明说,“你若不信,可以给我上测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