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视镜中对上了朱砚平的沉沉目光,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恭维道:“还是处长您有办法。徐上尉就算感觉到有人盯梢,也是先发现咱们,对暗处那三个兄弟必定会放松警惕。”
朱砚平只是“嗯”了一声,半晌,才沉声说:“谭主任到底还是不了解她,能从日本人手里全身而退的人,发现个盯梢不过是时间问题。”
“处长,您也怀疑徐上尉吗?”
但是朱砚平却不再言语,没说怀疑,也没提信任,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缓缓开口:“不过卖他个人情罢了。”
军统分配的宿舍公寓并不算远,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单身职员。徐应明走上楼梯,却在二楼的转角处停住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然后一口气回到自己屋子里,一把扯开窗帘。
朱砚平正站在楼下,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徐应明的脸色变了变,想起方才一路背后的那双眼睛,她猛地拉上帘子,熄了灯,然后整个人倒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一片黑暗。
直到后半夜,她才烦闷地爬起来,拨开台灯,昏黄的光束一瞬间向房间四周散射开。
西北太平洋的水文数据,想必和那同美国海军的合作脱不了干系。
徐应明翻找着记忆,努力检索当初在研究所时过目的那些数据信息。面前的纸上是杂乱的数字,还有一团团涂抹的痕迹。写了划掉,然后再写,那些数字仿佛就在眼前,呼之欲出,可却像水一样从指缝中溜走,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桌面上的废纸越来越多,然后蜷缩成团滚到地上,一片狼藉。
徐应明痛苦地闭上眼睛,头痛欲裂。
窗外,惨淡日光撕裂黑幕,穿过窗户直直打在徐应明的身上。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里。
“龙门浩这一带鱼龙混杂,共党活动十分猖獗。”第二处会议室里,秦松吾敲了敲悬挂地图,目光沉沉地扫过下面的科员,“我们目前已经锁定了这间银匠铺,据悉,这是共党在渝的一个重要联络站。”
徐应明的目光顺着秦松吾手指,落在江对岸上龙门浩的街道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联络站应该和共党重庆市委的负责人有联系。”秦松吾沉声道。
下面的人相互看了看,易康民试探着开口问道:“‘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