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
杨峤民拍了拍他,语重心长:“重庆算是大后方,但是实际上,一点不比上海轻松。在上海,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如今算是将博弈搬到了桌面上。面对那些国民党人,我们要既合作又斗争,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这样才好与他们周旋。”
“方才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今早的《新华日报》,”周先礼神色凝重地看着杨峤民,“牺牲的程立才同志,就是那天我原本要去见的人吧?我在报纸上看见了徐应明,她也参与了?”
杨峤民点点头,迟疑一下,说:“你的那位老同学可不是什么善茬,自从调回总部后,她一直都在针对我们的地下组织,程立才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周先礼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从前文怡一直劝我说,徐应明她是值得被争取的。”
提起胡文怡,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杨峤民自是听说了那位年轻同志的牺牲,他神色复杂地看眼周先礼,后者仿佛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中。
他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胳膊,却什么也没说。
周先礼深吸口气,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容。
“人各有命,”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们总要替他们完成那些未竟的理想。”
临走时,周先礼告诉杨峤民,自己行李尚在酒店寄存,里面没有任何重要物品,不出一两日便可以搬来。杨峤民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忽然顿住脚步:“我听说,当初徐应明身份暴露,是你帮她离开的上海?”
周先礼回过头来,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文怡被捕后不久,组织就安排我撤离了。”
“撤离路线确定了吗?”
烟杂店的阁楼上,徐应明正忧心忡忡站在窗子边上,一边和老方说着话,一边透过堆积的窗帘,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办事处的同志会把人送到磁器口,然后会有人在那里接应。”老方说着,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他将徐应明外衣袖口的针线小心翼翼地拆开一段,用镊子取出里面的胶片,放在方格里。
徐应明靠在墙边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下次不要直接到这里来了,”老方顿了顿,头也不抬地说,“像你们这种情况,最应该做的就是谨遵组织上的指示,‘隐蔽精干,以待时机’。”
徐应明接过缝好的衣服,搭在胳膊上,然后说:“军统在磁器口设有检查所,那边一向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地区。”
“程代颐的事你不要参与,”老方神情很是严肃,“这对你对她都不好。”
“两天时间来得及准备吗?”徐应明却置若罔闻,“后天一早我会去磁器口的检查所,谢定贻派我过去布置归国华侨的接待工作。”
老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可以。”顿了顿,又劝道,“程家父女的事情,你不用太自责。我们也不是……”
“我没有。”徐应明的语气有些生硬,她不看他,侧过身去,鼻尖快要埋到窗帘里。
“好吧,那就两天后,我去通知其他人。”老方叹口气说道,“你自己也要务必小心。”
徐应明点点头,披上外衣。
老方又道:“你现在调到国际科,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如今前线还在打仗,日本人什么时候才能被赶走仍是个未知数,国际科还算是个干实事的地方,正好也便于你今后的潜伏。”
徐应明想了想说:“我打算尽快追查岩崎隆司安排在这里的间谍,不把这颗钉子挖出,我这始终放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