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原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上海区潜伏组成员、局本部政治处国际科副科长、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情报组教官,”徐应明注意到检方席上,严家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顿了顿,接着说,“现上海肃奸委员会委员。”

“证人于何时、何地,出于何种原因于被告人莫晓南相识?”

“民国二十九年于上海,”徐应明的声音平静却十分有力,“我接到上峰命令,窃取苏日密约订立副本,于是找到时任苏联领事馆翻译的莫晓南小姐。莫小姐虽不曾向我吐露其共党身份,但确实不遗余力地助我取得副本。”

徐应明看向李杭之,说:“况且,即便莫晓南确有参与密约订立相关工作的事实行为,根据职务豁免的有关规定,公诉人方才所言其第一桩罪行并不成立。”

李杭之皱着眉,眼神询问身边的严家华,后者却始终盯着证人席,若有所思。

徐应明接着说:“民国三十年春天,莫晓南小姐遭 76 号特务逮捕,却没有向他们出卖我的身份以求自保。我虽不赞同莫小姐的某些观点,但其大义之举,确实令徐某人佩服。”

“即便辩方证人证词为真,被告人莫晓南服务日伪组织机关期间,为有利于敌伪、不利于本国或人民之行为证据确凿,依旧不能免除其罪名。”李杭之反驳说。

“审判长,我方再次请求合议庭重新评估检方所提供的所谓‘证据’。”律师接过话来回应说,“我方当事人在潜伏敌伪期间所签署文件、报告,不足以作为审判依据,”

他看向对面的两个人,轻笑一声,问:“听闻检方证人也曾打入敌伪机关,想必您比我们更加清楚,执行潜伏任务期间的言行,并不能够代表潜伏人员的真正立场。”

严家华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无人注意到的阴影里,徐应明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在先前提交的证据中,有充分证据可以表明,我方当事人莫晓南在潜伏敌伪期间,曾多次传递伪军军事行动部署,掩护南京地区组织机关与潜伏特工,其中不乏有军统南京站人员。”律师目光肃然地审视着严家华,说,“我方再次重申,希望检方人员莫要罔顾事实,颠倒黑白。”

庭下再一次窃窃私语了起来。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高喊:“肃静,肃静!”

“严主任,”徐应明看着他,微笑着开口说,“请原谅,我今日以证人身份出现于此,未曾告知,实属不得已。”

说着,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

严家华垂下视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附在李杭之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李杭之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严家华却不再理会,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席。

他已经明白了徐应明的意思。

法庭上,李杭之阴沉着脸,重重地将笔放在桌面上,抬起头看向合议庭。

“审判长,检方撤诉!”

说完,不顾旁听席上的一片哗然声,头也不回地带着检察院的人离开了法庭。

徐应明最后看了一眼莫晓南,什么也没说,在和审判长点头告辞后,独自一个人穿过旁听的众人向庭外走去。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各大报社的记者,闻风前来,等待这一场审判的结果。一见徐应明出来,纷纷上前。

“徐小姐,请问您如何看待检察院对莫晓南撤诉这样的结果?”

“徐长官,听闻您曾经也在日伪机关工作过,您出庭为莫晓南作证,是出于同情还是另有所图?”

“中共代表团正与政府进行谈判,徐长官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是个人行为还是表明政府态度?”

“徐小姐,您公开反对肃奸委员会,会担心因此受到牵连吗?”

……

“退后,所有人退后!”法警连忙上前维持秩序,“法庭门前所有人保持肃静!”

他们很快给徐应明拨开一条路。

但是徐应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