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央日报》社杭州分馆那个人是你。”
“你去报馆是为了莫晓南的事吧?”沈志荪没有直接回答徐应明的话。
徐应明怔了怔,犹豫一瞬,点点头:“先生都知道了?”
“组织上安排我作你的联络人,总要清楚你的情况吧。”沈志荪和蔼地笑着,轻轻盖上烟斗的斗盖,“这东西还真是呛人。”
徐应明微微低下头轻笑一声,想起从前上学时,沈志荪从来都是全套的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副新式知识分子的模样。如今为了伪装,倒是扮起老派绅士来了。
“昨天早上我收到了总部的密电,”徐应明告诉沈志荪,“他们让我想办法拿到莫晓南手中的济南作战图。”
沈志荪压了压手,轻轻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站起身,扶了下帽子:“我们边走边说,在这里待了太久了。”
徐应明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沿着白堤向平湖秋月的方向去。
“组织这一次决定启用你,便是为了这个事。”沈志荪压低了声音,徐应明在后面刚好可以听到,“组织希望莫晓南能够借此机会打入国民党的国防部,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好。”徐应明一口应下,“组织的计划是什么?”
“保密局在西安站派了一个专门负责和莫晓南联络的特务,这两年,莫晓南通过他,将我们‘精心设计’的情报送到南京,已经取得了敌人的信任。”沈志荪告诉徐应明,“就在前不久,我们的西北野战军在对胡作战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仅收复部分失地,这个联络的特务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先生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阳光下的间谍用好了,可以是最利的武器,”沈志荪笑着说,“就像当年那只‘蚯蚓’一样。”
徐应明心中一阵暖意,她明白,组织这番计划也一直在保护着自己。
“沈先生,谢谢你们。”她喃喃说。
沈志荪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她。
“徐应明同志,你做的很好。”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其实去年你一调来杭州,组织便安排我和你联络,却不想出了叛徒。为了安全起见,我主动停止了对你的呼唤。”
徐应明苦笑着垂下视线。
“那一场大搜捕给杭州地下组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我们想要锄奸却有心无力。”沈志荪正色说,“徐应明同志,组织上让我向你转达感谢和表扬。”
徐应明转动着手上的伞柄,看着伞尖在路边草坪上钻出一个浅坑。
“先生,”她抿了抿嘴,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志荪抬眼看着她,安静地听着。
“程代颐一心反共,已经对我们造成了严重的威胁,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留下她,可是……我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
“她就是当年那位程立才同志的女儿,对吗?”
徐应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先生,我好像越来越感情用事了。”
沈志荪叹了口气。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他告诉徐应明,“理智,冷静,确实是一个特工的基本素质,这一点,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是……”
“可是如果一个人摒弃了他的感情,那便不是理智和冷静,而是冷漠。他会在日复一日的心性消磨中,最终沦为丧失人性的杀人机器。”沈志荪接过话来,语气认真,“你知道我们和那些国民党特务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徐应明睫毛颤了颤,目光专注地望着他。
“理智没有错,但爱与信仰,才是能够支撑着我们一直坚定走下去的力量。”
59 暴露
魏成宁急促地敲了敲门。
“主任,刚刚截获的西柏坡密电。”
谭主任接过文件,匆匆扫一眼,眉头扭作一团。
“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