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当着外人被教训,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我没想到会这样罚……”
央措吉的声调带些喘息:“你不仅事多,话更多,和谁都这么能聊?”
我一停:“话多吗?”
“我不是达木他们,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刮耳的风声柔缓不少,似乎已到平地,央措吉不再半弓着身,“待会儿闭上你多事的嘴,安静看着就行。”
他停住,我也顺势从他身上下来。
黑暗的四周令人透不过气,我下意识皱眉,今夜无月无星,寨子也没有路灯或其它照明物件,我莫名生出焦躁的情绪,刚想要喊央措吉,他手边的灯笼蹿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将他的面目照得清清楚楚。
央措吉身形一摇,像鬼魅的行姿飘至我的后面,我受不了他戴这种面具做这种事,叫他的名字,他不应,甚至无缘无故推我一把。
噗我瞪大眼睛。
灯身刹那自燃,火焰自央措吉的手中高高蹿跃,两只兽瞳盯向我,烧尽大半的灯笼被他骤然一抛,火光映衬出我们各异的神情。
来不及躲避,我的腿承受不了大幅度的动作,我下意识闭眼,抬手挡面。可想象中的灼烧并未发生,我眯着一条缝,漆黑下犹有某种物质流动,我的心跳加快不少,觉得搞成这样吓人毫无意义。
“央措吉!”
一霎那,我的周围爆裂出无数火花,至此我才注意这块平地站满了人,他们戴着样式不一又极尽诡谲的面具,身穿多色混合的服饰,相似的尖锥帽,栩栩如生的兽面,隔得再远的人也会偏头望着我。
我咽下唾沫,嘴唇发干,手指轻微颤动却不自知。
“不是,我……”
又是一声巨大的异响,在我的身后爆发。我的耳膜几乎要在一瞬间破裂,脑神经一个劲地突跳,我僵硬地转头。早晨还是冷清肃穆的石台,已然变得怪诞诡奇,摇晃不定的火光,以及矗立正中两侧的人,一人面戴流苏式的银饰,遮住鼻唇,仅露出一双黢黑的眼。
另一人也戴同款的面罩,遮住的却是眼鼻,只能见唇瓣微抿。
不算明亮的焰火从台上一路燃至台下,鼓面一样的物件垒作台阶,高低接续,一直延伸至我的脚下。
戴兽具的男孩倏忽出现,他站在那堆鼓之上,摆身而旋,早先飘过眼前的系带再次迎动,做出诡谲的动作,连成奇异古怪的舞步。
“祀躬。”
“黎伏。”
左右两人一呼一应,曳曳红光下,模糊他们的具体特征。连绵起伏的火犹如缠裹成一枚血红的茧,使我困囿其里,危险的气息侵犯着每根神经,导致它们疯狂叫嚣、绞痛,额角的青筋不断绷紧,仿佛是在警告我:若是还不逃,便再也逃不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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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跑!
身体比我更快作出反应,拨腿就跑这四字形容的恰如其分,我的确跑了几步,可霎时周遭的人动了,他们乌泱泱地逼近,亦如倒灌的海水挤压淹没我,合着一连串的歌乐声,我被推搡着后退,直至把我挤到距离最近的鼓面边上。
鼓面上的人依然在跳舞。
鞋跟跺着鼓面,声声震动,反像人代替了鼓缒的作用。
这些寨民纷纷举高胳膊,互相握着手,吟唱着萨仁图语,面具在晃动的火光中仿佛活了,或泣或笑或怒,神情不一。我大气不敢喘一下,肩头被人捏了捏,话语声闷闷的,“起来。”
我猛回头,差点打掉他的手。
“你!”
央措吉拉起我,甩了甩被我挥开的左手,“力气这么大做什么,痛死了。”
我只觉满背冷汗,火不停地燃,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我忍不住抓紧央措吉,心底生出零星微弱的畏惧,“……你们要唱一个晚上?”
“不会,大概半个晚上。”央措吉引着我一步步走向高高的石台,鼓面的脚感像动物的皮,人踩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