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儿,不用省那块八毛,明儿起中午加卖抻面!”林志风搓着沾满羊油的手指,眼睛亮得像是点着的炭,“妈起早蒸包子,晌午我抻面,晚上照旧烧烤,三头进账!”
他掰着手指头盘算,“饥荒顶多再背四五年,等还清了,雪球上初中,小的也该进幼儿园了。”说到兴起,他一把抄起肉串往后厨走,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到时候咱一家四口杀去深圳挣大钱!”
他走到半道又折回,带着一身膻味凑到郑美玲耳边,“老娘也得带上不是?”不等回答,自己先重重地点头,手在裤兜里摸到烟盒又缩回来,“正好帮咱照看孩子。”
最后一趟搬盆时,他停在厨房门口,“对了,把爹的相片也揣上,让他瞧瞧深圳的高楼是啥模样。”
几个来回间,林志风三言两语就把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郑美玲望着丈夫忙碌的背影,想起机械厂刚倒闭那会儿,她和婆婆整日愁云惨淡,倒是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男人,总能用这样朴实的盘算,把她们从绝望的边缘拽回来。
在他眼里,天永远塌不下来,再深的坎儿,迈过去就是了。
后来,郑美玲的活计轻省了许多。史秀珍把她当宝贝似的护着,洗碗刷锅都不让碰,自己包揽了所有沾水的活计。
郑美玲坐在收银台,一撇头就能看到甩面团的林志风。他的手法日渐纯熟,可那件蓝布衫却越发空荡,凸出的肩胛骨几乎要把洗得发白的布料扎破。
史秀珍每日三四点就起来和面,此刻正倚着墙角小憩,发间沾着的面粉像落了层薄雪。
“四五年眨眼就过。”林志风常这样宽慰郑美玲,可她翻着账本,那寥寥的数字让她的心直往下坠。
中午的四个钟头里,林志风要抻上百碗面才能见着些微薄利。等到下午备烧烤食材时,生肉的腥气总逼得郑美玲捂着嘴往外跑,伏在门框上干呕的间隙,她望见丈夫佝偻着串肉的背影,那个念头又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