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维多利亚港对岸的中环公寓。裴辛夷催促小孩们放下游戏机,话未说完,听见门铃响起。

菲佣去应门,朝她喊了一声,“Miss,是好彩妹!”

裴辛夷只得任小孩们再玩一会儿,走去玄关。周珏正在换鞋,抬起头,神色严肃地说:“六姑,书房去说话。”

来到书房,周珏先要了一支烟,猛抽了好几口。裴辛夷一颗心被她悬着,忙问:“到底什么事?”

周珏舔了舔嘴皮,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重庆大厦来了一帮越南人?”

“嗯?”裴辛夷预感到周珏要说什么,也拿起一只烟来点燃。

“据我观察,他们一帮人里,话事的应该是身上有象头人身像的人。”

“伽内什?”

“对,伽内什。”周珏点头道,“印度教的象头神。”

裴辛夷不解道:“所以?”

“所以他们不是越南帮的,越南帮多是移民,不搞这一套。”周珏吸了一口烟,接着说,“我反而更好奇了,就让哨牙佺暗中跟踪他,你知,哨牙佺做事不行,跟人可从未失手过。前天那越南人消失了一阵,直到凌晨又出现,他鬼鬼祟祟去了天星码头,在那里等着他的竟然是阮生!”

裴辛夷惊诧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是啊,我听闻九龙阿公出事,坐直升飞机去澳门躲了几天,你知嘛,我以前帮阿公搞倒不少老千,我怕被人斩手斩脚啊。”周珏还有些后怕似的,摸了摸双臂。

她稍作停顿,说,“嗱,蒋坤上位,我看风头过去了,连忙回来调查这件事。我托认识的差人,打探到内部消息,从阿公头上取下来那颗子弹,和你放在钟伯店里的那把一致。”

那把枪给了阮决明。

裴辛夷呼出一缕烟雾,说:“消息可靠?”

周珏点头,唯恐裴辛夷不相信,又说:“给消息的是我前任。”

裴辛夷蹙眉,瞪着她说:“你几时和差人拍拖过?”

周珏讪笑两声,“这种碎料,不用和六姑汇报吧……”

裴辛夷不语,周珏继续辩解,甚至说起与前任的前因后果。裴辛夷怔怔地看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摩天大厦的灯光交相辉映,为维港披上五光十色的霓裳。

阮决明打开灯,单手拉松领带结,正要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座机铃声响起。

大约猜到是谁打来的,他拿起听筒,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传来女人的声音,“阮生,你在帮我对不对?”

裴辛夷从周珏那里得知,是阮决明一帮马仔做掉了阿公,而那帮马仔在事成之后立即被送走了。

裴怀荣先前只猜中了一半。这笔生意分属两地,裴家享有一半控制权,阮决明这么做不是为独吞生意,而是要全权掌控生意。

裴辛夷认为,阮决明不会直接同蒋坤谈生意,还是会让裴家参与其中。如此一来,裴家不仅受制于阮家,还受制于帮会。

只要裴家还与帮会有利益往来,裴怀荣就还得把一笔笔的钱洗干净,能做这件事的只有裴辛夷。

阮决明哂笑一声,说:“裴小姐,我凭什么耗费这么大力气帮你?”

裴辛夷淡然道:“我以为你来是为了亲事。”

“各个都以为我是为了亲事来的,我才好办事嘛。”阮决明说,“大哥走了,裴家只有你一个人来吊唁,裴五算准时机,之后才来,无非是为了拉拢我这个新少东。老爹对裴家父子很不满意,尤其是裴老。他靠谁发的家,靠谁才能住太平山顶,恐怕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半晌,裴辛夷笑说:“所以你拿我做幌子,好瞒天过海?”

“有无瞒天过海我不知,但我的确想过海,谁让你在对岸?”阮决明以他一贯轻佻的语调说。

“我知道你想看菀菀。”

阮决明看向窗外,似乎真的能在星星点点之间,找到位于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