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稍微倾身，膝盖抵在栅栏上，重心不稳。她忽然往前倒，却是他一把拽过去的。

阮决明用手夹住烟，另一手轻轻掐住了她被高领毛衣护住的后颈。裴辛夷手上捏着火柴，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胡茬时而擦刮她的耳廓，刺，更痒。他缓缓呼吸，很沉闷，分不清是在闻她的香水味，还是在犹豫什么。

她默数了五秒，准备挣脱之际，听见他说：“妈的，凭什么让老子这么想你？”

裴辛夷微怔，说：“阮生，我听得懂越南话。”

阮决明松开怀抱，转而捏住她的下巴，颇有些凶狠地看着她，直直看进她心里去。

他欲说话，先巴了一口烟，“你他妈让我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像他妈才十几岁。我是不是非你不可，啊？妈的！”

似乎越粗鲁便越能消解话里的情意。

裴辛夷觉得她病得不轻，不然怎么听到这番话，还觉得是最动听的绵绵语调。她抿了抿唇，终于说出在心头千转百回的一句越南话，“明。”

阮决明不想听下去，低头封住了她的话语。他用力啮咬她嘴唇，很快嗅到了轻微的血腥气。

裴辛夷使劲推开他，微微喘气：“这么多人！”

“那又怎样？”阮决明用指腹抹下唇，眼里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们就要结婚了，你逃不掉了。”

裴辛夷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

阮决明打量了她片刻，蹙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来与你谈判的。我同意。”裴辛夷蹙眉而笑，“阮生，我同意。百桌不够摆廿百，三天三夜，风风光风娶我进门。喜欢骑马，莱州任我驰骋，喜欢玩刀，金三角最好的工匠随便挑。”

他说过的话，她每一个字都记得。

阮决明抬手轻触额头，无所适从似的。他垂手，喉结滚动，也不看她：“这些事以后慢慢商量。”

终于轮到阮决明害羞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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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天色渐晚，主宅来人请阮决明回去用餐。

一众人往回走，裴辛夷、裴安胥和两个小孩慢悠悠走在后面。身边的小孩说着他们的趣事，时不时追逐跑跳着。

“我们家就这两个小孩最快乐。”裴安胥叹息般说。

从前裴安霓也是快乐的，终是被摧毁了。

家里每一个成年人都是凶手，也包括他。

裴辛夷说：“五哥，我知你一直都想回到从前。从前人们羡慕阿爸，两个太太相处得那么融洽，家庭和睦。至少在人前，我们看起来很好。可是很多事，一开始就注定了。”

“阿妈为了让我继承家业，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可我……是我不争气。” 裴安胥呵笑一声，“阿爸早该让三姊出头的，女人又怎样，英国出了好几位女皇。”

“公司这么困难，三姊拿在手里也没有用，几块地皮，阿爸会给你的，如今家里没有什么了。”

“其实……我希望阿爸多活些年头。阿爸一走，这个家肯定就散了。”

裴辛夷实在不懂裴安胥。

“五哥，我要结婚了。”

裴安胥怔愣片刻，反应过来问：“你怎么想呢？”

“我怎么想不重要。”

“你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嫁进阮家。”裴安胥忧郁地说，“天注定。”

裴辛夷抬头望了望天空，雾蓝色渐深，看不见月亮，“我早就不信命了，可最后还是逃不过。五哥，我们做那么多选择，到底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

“我希望你幸福。”

“或许，这就是我最后能得到的幸福。”

阮决明从十八岁进家门，到成为莱州话事人，这之间不知有多少不眠之夜。可是还不够，他只有扳倒大哥，成为继承人，接下生意，才有正当的理由去香港。

裴怀荣想要退出，阮决明利用帮会局势，迫使两家生意维持下去。于是裴辛夷仍旧是阿爸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