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夷客气地请青年离开,望着他失落的背影,她悠悠叹气,“被人挂念,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来青年便是周珏提过的与之分分合合多次的前度。只是一位是差人,一位是飞女,就像太阳与月亮,即使短暂相遇也无法长久共处。
从古至今,哪有例外。
午后,裴辛夷去了山上的天主教墓园。
重重十字墓碑之间,一位男人宽阔的背迎着阳光。
“洪生?”裴辛夷抱着一束鸢尾走了过去。
洪先生转过头来,四十余岁的商人,竟露出了一分小孩犯错被逮住才有的窘迫。
裴辛夷颔首,瞥见阿姊的墓碑前已放了一束鸢尾,弯腰放下手中的花束。
“你阿姊钟意鸢尾。”洪先生说。
“我知。”裴辛夷原想擦拭墓碑,发现墓碑也已被打理干净,收回手帕,站直说,“你为讨她开心,特意在她的工作室对面开了间叫鸢尾的咖啡店。如今开出分店,我办公室附近也有。”
“……是啊。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没想到你会来。”裴辛夷偏头看他,因强烈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也因这模糊了视线的光线,有些话可以轻易说出口了。
“洪生,上次的事……”
“不必讲这些,仔仔没事。”洪先生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如果仔仔有事,我当然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同你站在这里。”
犹豫片刻,裴辛夷还是说:“三姊最近都不在公司。”
“我们决定分居了。”
分居是本地夫妇离婚的前一步,若分居超过两年,无需对方同意,可以直接提交离婚申请。
没等到裴辛夷的回应,洪先生又说:“我和 Azura,这么多年,连夫妻情分也没有的。”
裴辛夷笑了,十分放肆,洪先生面上有些尴尬。她抬手掩笑,忙说:“不好意思,洪先生,实在是……”
“你是在高兴吗?”
男人总是陷在自以为是的深情里,悼念他们放手的人。
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在做戏。
裴辛夷慢慢收住了笑,抬出社交辞令:“还有你惦记,阿姊应该很高兴。”
“或许吧。……阿英从前话我只知赚钱,一点不浪漫。如果我有一点,哪怕只是一点浪漫,她也不会离开我吧?……算了。她从未爱过我,不可能爱我。”
“洪生,感情的事,怎么讲得明呢。”
“可以的话,我希望和她从来只是知心好友。”
“谁会甘心呢。”
“你说的是,说的是……”
“洪生,人活一世,就要面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洪先生哑然一笑。
在墓园出入口与洪先生道别,裴辛夷上了车。
驾驶座上的周崇比手语,“去哪边?”
“回家吧。”裴辛夷无声叹息。
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他们的家啊,可只有她一人,怎么叫家?
“回家咯!”
夕阳薄暮,南星朝不远处的马背上的小孩们呼喊道。
小孩们置之不理,南星又道:“再晚一点,阿公就该生气了!”
“阿公才不会生气!”裴安菀朗声道,却乖乖将马儿调头,小步奔来。
裴安逡见状,只得跟了过来,还不满地抱怨,“菀菀,你几时这样听话了?”
二人吵闹着下了马背,和南星并肩往宅邸的方向走去。
小孩们住主宅,一日三餐与佛爷一道吃。阮决明也暂时搬了回去,住以前的房间。
佛爷不接见人,说什么各个凶神恶煞,担心小孩见了害怕,实则只为清净一阵子。两个小孩性格各异,却都不怕生,如今也有十二岁,早懂甜言蜜语的益处。
他们遇见寨子里的人,与爹地差不多年纪的唤阿哥阿姐,比爹地年长一轮往上的称阿叔阿姑,哪管什么身份什么辈